慕云一席话说罢,见到众人若有所思,于是接着又道:“不过正如前辈所说,凡事都逃不过人情,只要拿了权柄,终究难免要为自家打算,或是妻儿亲戚,或是故旧友从,甚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大伙儿都盼望着把权柄的好处留给亲眷朋党,却忘了这权柄应该由‘信服’中来,这样逐渐没了‘信’字的根基,只好换成一个‘威’字。此后以威服人,以势压人,其他的便只剩下以高调哄人。”
“古时候大禹治水,讲疏导不讲防堵,这疏导便是一个‘信’字,防堵却是那个‘威’字。只可惜他老人家最后反而犯了糊涂,头一个没逃过人情,这权柄正是从那时起变了味道。”
路不平脸上隐现笑意,慢悠悠的道:“那依财迷娃娃的说法,人家唐门每二十年凭本事争夺族长位子,总要比老子传儿子,或是故旧传友从好一些喽?”
慕云缓缓摇头道:“那也难说,即便凭本事夺位,终究还是靠那个‘威’字,脱不了防堵的路数。何况手中既然有了权柄,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出,所谓‘凭本事’未必是真凭本事。”
鄢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道:“不管你怎么说,凭本事服人的确光明正大,咱们不都说‘威信’什么的吗,可见只有有了‘威’,不也有了‘信’?”
慕云立刻反驳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以‘威’服人说到底是大伙儿敬畏掌权柄的,以‘信’服人却是掌权柄的敬畏大伙儿,防堵一时或许还能奏效,拖得久了终究难逃溃堤。”
鄢婷心头一震,一时之间讷讷无语,慕云踟蹰片刻,终是轻咳一声道:“好比咱们这六侠盟吧,婷儿你觉得自己是以‘威’服人,还是以‘信’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