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的心一下揪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不敢去看那张哪怕是已经被白色的窗帘罩住的病床。
他能想象到那副帘子背后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被拉起的被单盖住了苍白的脸的男人。
这时,抱作一团的女性中,一个年长的女人突然跌倒晕厥在了地上,一旁家属、护士们一拥而上,掐人中得掐人中,喊救命得喊救命,一时间,病房内乱作一团。
“师姐,我的腿有点软。”路明非下意识抓住了身边诺诺同样有些冰凉的手,大概是医院的冷气打得太足,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是掉到了冰窖里似的。
“明非,九月份我要结婚了,你记得和楚子航一起来捧场啊!”
“你小子就不能争点气吗?这个时候不带上诺诺你准备什么时候带?听哥一句劝……”
“你放心,我会让我女朋友……不对,那个时候就是太太了,总之我会让她把捧花丢准点的。”
“记得来啊!”
耳边不断回响起前些天雷蒙德跟他通电话时的内容,路明非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自从他们摩加迪沙的任务结束后,便再未相见过,没想到此番二入香港,竟已是天人永隔。
诺诺也半蹲了下来,一只手轻轻将路明非的头揽在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逐渐弯下去的后背。
她忽然觉得,自己怀里的路明非好像不再是那只可爱又单纯的小白兔了,此刻的他更像是一条被抽走了脊梁的狗,就连那身今天早上急匆匆买来的全套西装,也无法再强撑起他那颗极度疲倦的心了。
“我们今天一早赶飞机,不就是为了来见他一面吗?”诺诺轻声说:“进去吧,不要留遗憾,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她实在是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还要强迫怀里的男孩坚强,这太残忍了。
“嗯……”路明非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在诺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用手扶住门框,挣扎地迈出了步子。
“路明非,诺诺?”身后,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你们……去干嘛?”
路明非和诺诺同时转过身,看到身后病房中探出头来的楚子航,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又一起傻眼了。
“师兄?你……”路明非用手背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你怎么从那里出来……”
“什么?”楚子航疑惑地看着互相搀扶着的两人。
“喂。”诺诺戳戳他的后腰,示意他看看对面病房的右侧墙壁上,淡蓝色的表格上清清楚楚地写着“318”的数字。
“那个,不好意思!”刚刚撞到他的小护士又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满脸歉意地说:“我说错了,318房,是右手边的第二间房……”
“啊嘞?”
……
“我就说了,让你不要一个人乱跑!”诺诺估计是被气得血压上涌,她把自己西服的小外套搭在手上,上身就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背心,她趴在路明非重新塞进脊梁骨的背上,用胳膊勒他的额头:“真是丢脸丢大发了,走廊上那么多人盯着我们两个看,就像是在看两只抢香蕉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