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山贺终于听明白了。昂热每说一句,他的脸上就增添一分狰狞,暴怒的纹路跳动着,瞳孔泛出可怖的金色。
昂热从来都只展示自己优雅的一面,即使拔刀砍人都是那么从容。然而此刻他居然临下嘲讽犬山贺,极尽尖刻之能事,不吝用最凶狠的语言刺痛其内心。
“阿贺!”昂热断喝。
昂热的声音极大,在这间小小的和室中就像狮子怒吼,忽然停下,一片死寂。
“1946年你是个中二病少年,六十多年以后你还留级在中学二年级。”昂热慢慢地挽起袖子,左手腕上露出猛虎的头颅,右手腕上露出夜叉的鬼面,刺以靛青色以朱砂,狰狞华美。
接着他又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褪掉衬衫。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昂热背上文着一幅完整的画,蔓延到手腕的虎头和夜叉只是文身的一部分而已。无数夜叉和无数猛虎在火云中搏杀,那是夜叉之国和猛虎之国的战争。他缓缓地活动肩背,随着肌肉舒展,朱砂红的夜叉和靛青色的猛虎都活了过来,他们彼此扼住对方的喉咙,用利齿撕咬,以带着雷电的铁锤敲击,杀意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诸界之暴怒”,黑道中等级最高的文身,以前能在背上文这幅画的人只有大家长。
“你还没有把文身洗掉么?”犬山贺问。
“当然没有,为什么要洗掉?这是我身份的证明,在1948年的那个夏天,我才是日本黑道中最威风的人,在道上你的地位只是给我擦鞋而已。”昂热冷笑:“真是个废物学生,混黑道也只有这样的水准,阿贺你真叫我这个当老师的难堪啊。”
犬山贺冷哼一声,同样振开和服,露出腰间一段深红色的木柄,名剑“鬼丸国纲”,日本历史上出名的斩鬼刀。他握住刀柄,龙吟般的厉声响彻四周。
“犬山君!”龙马弦一郎怒喝。
这是谈判的场合,龙马弦一郎知道家族并不想真的和昂热开战,所以做好了准备要在语言上和昂热杀几个来回。但盛怒中的犬山贺居然亮出了武器,真刀搏杀的话,蛇岐八家和秘党的关系再难弥补。
“这是犬山家的地方,这里的事由我决定,还请龙马家主和宫本家主稍作等候。”犬山贺冷冷地说:“这种事对我和校长来说并不陌生,对不对?”
“是啊,对被我打倒在地趴着喘气,你当然不陌生。”昂热把雪茄搁在烟灰缸上,亮了亮腕上的折刀:“不过武器不对等的话,会不会不太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