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在一旁眨眨眼,他曾短暂地考虑过要不要把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东西全盘托出,可想了想还是算了——主要是他也不确定自己的那段经历有没有被路鸣泽注过水,而小魔鬼的存在又偏偏是个无法言说的秘密,真要开诚布公的话他或许会被抓起来扭送精神病院。
“也许那种音乐只对白王血裔生效?”恺撒提出了新的猜想,随即又被他自己否定了:“不,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王将应该会租一辆宣传车,天天在源氏重工门口反复播放那段音乐才对。只要能控制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源稚生,那么他在日本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如果他们真的出现了某些幻觉的话……”楚子航说:“我认为那和服食迷幻蘑菇后的效果很相似。”
“迷幻蘑菇?”恺撒一愣。
“一种裸盖菇,墨西哥南部的印第安人会在宗教仪式上服用这种蘑菇,这会给他们带来很特殊的幻觉。首先会看到墨西哥神话主题的各种东西,比如怪兽拉着车来邀请他去天上,巫医提着黑曜石刀要把他剖心献祭给神,还有宝石装饰的宫殿和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华丽长廊,接着眼前世界化为流动的水,各种颜色一边崩溃一边化作漩涡。”楚子航说:“有趣的是,无论服用那种蘑菇的人来自什么文化背景,他都会看到墨西哥风格的景象……”
“等等。”路明非插话道:“师兄你是说,他们陷入幻境中看到的东西是几乎一致的?”
“准确来说,是主题一致。”楚子航说:“所以很多人都在服食那种蘑菇之后产生了宗教信仰,这让他们觉得世界的本质其实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世界还有很多神秘的门没有打开。”
“这个这个……”路明非支支吾吾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那种蘑菇跟王将的音乐应该不是同样的东西……”
“理由是什么?”楚子航问。
“我就是觉得每个人讨厌和害怕的东西肯定不可能是完全一样的对吧?而绘梨衣和风间琉璃所展现出的那种痛苦却是一致的,这说明他们在幻境中看到的很可能是各自心底最恐怖的东西,就比如风间琉璃讨厌昆虫,而绘梨衣却是独角仙爱好者……那如果幻境中出现的恰好就是独角仙的话,两人所产生的情绪一定是完全相反的才对吧?”路明非其实是在胡说八道,但他很确定的一点是,在自己的幻境结束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那个跟诺诺很像的女孩,而绘梨衣和风间琉璃绝不可能看到诺诺,这说明大家在幻境中的经历是绝对不同的。
“我同意路明非的说法。”诺诺点头:“每个人对恐惧的承受能力是不同的,根据他们所表现出的状态,我认为王将敲击出的声真正能勾起的,是源自他们心中最恐怖的东西或是记忆,他们深陷恐惧而无法挣脱,所以才会变成任由王将摆布的傀儡。”
“我并不打算反驳这个论点。”楚子航思考了片刻后道:“音乐对于情绪的调动的确有引导效果,就比如心理医生在给病人做治疗的时候经常会播放舒缓的音乐,以安抚病人的情绪一样。只是王将仅仅用梆子声就能制造出那么强烈的幻觉,这从科学的角度是无法解释的。”
“没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了,除了能制造那种难听的音乐外,我们还没法解释他为什么杀不死。”恺撒说:“他在登上东京塔的时候完全是个正常人吧?我是说……路明非你上次砍掉了他什么部位来着?”
“一只手掌和一条手臂。”路明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