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慧回到客房,闷闷的钻进父亲的怀里。
门外有官兵把守,所有人都被关在房间里不得随意走动,更不得喧哗。一屋子老少爷们儿挤在一起,虽然气味不好,但还算暖和。勉强能捱得过晚上的寒冷。一开始还有人窃窃私语。过了这七八天,虽然现在每日有官兵进来给一碗稀粥。也只能勉强吊住性命。谁还有说话的心思?
程灵慧白天睡了一觉。父亲的怀抱虽然温暖,可她现在无论如何睡不着。父亲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程灵慧有些委屈道:“苏同不和俺玩了,他嫌俺脏。”
父亲仿佛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说道:“不去也好。”
不知为什么,程灵慧听到这句话忽然就不委屈了。在父亲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竟然又睡着了。
第二天,孙兴隆没有在外面叫她。她白天和父亲一起围着被子坐着。父亲给她揉有些凉的手和脚。和那些大人一样,喝了一碗官兵送来的稀粥。晚上照旧缩在父亲怀里睡觉。
第二天,她便觉得有些无聊。想着自己要是能去玩多好。可想起苏同厌恶自己的样子,她还是觉得很没面子。
第三天,她已经饿的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心情想别的了。忽然父亲把什么东西塞进她嘴里。她嚼了嚼,惊喜的发现是杂粮面饼子。父亲捂着她的嘴,在她耳朵边悄声嘱咐:“别吭。”
她转了个身,把头钻进父亲怀里,慢慢咀嚼生怕发出声音。只觉得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比苏同的莲子糖还好吃。
后来,她们到底被关了几天。程灵慧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一天早上起来。屋子的门大开着。屋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出去了。她也跟着出去。官兵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积雪也消融的差不多了。头顶上是暖融融的太阳。晒得人后背黏黏的。恍惚间,好像那场大雪跟梦境一般不真实起来。
大家一下子像干枯的禾苗遇到了雨水,瞬间就恢复了活力。喜怒哀乐顿时鲜活起来。
人们记挂的第一件事当然还是自己的牲口。大伙儿潮水一样涌向牲口棚。看见原先倒塌的牲口棚这时已经收拾整齐。一头头牲口悠闲的在槽头吃着草料,比当主人的过得还滋润。众人的心这才放下来。
孙二嫂站在牲口棚前的石碾子上,手里拎着一个破铜盆。‘当当当’一敲,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她一手拿着铜盆,一手挥着敲盆的擀面杖高声道:“看见自家的牲口了吧?喂得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