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映城向外十里处,有一个供旅人驻足休憩的亭子立在路边,与迎面一座山遥遥相对。一身麻衣的李济坐在亭子的长凳上,抹着汗,头倚住围栏。眼睛斜望出去,可以看到山头一角宫观,隐现于云气之间,犹如一只渔舟浮荡于云海之上,飘飘忽忽。
倘若李济有心思去打听,便能知道那座宫观是乾元山正一道的属观,濯清观。濯清观的观主刘澄,年过不惑,美须髯,素有好客之名。今日正是正一道道主麻孤子七十大寿的日子,刘澄因为某些人事上的缘故,并未返山贺寿,便在濯清观的松客殿里摆出一个百柯果会,邀了映城名流,四方大人,来与他遥贺麻孤子。
其时刘澄瞑目坐于静室之中,笃静致虚,正有所体悟之时,忽有所觉,睁开眼,目光如电。啪嗒一声,一柄寸长的飞剑穿入静室,绕刘澄盘了几转,便停在那清白的手掌之上。刘澄放出神念,细细察看了飞剑附带过来的信息,不觉拈须而笑。他呼道:
“张坤何在?”
“来了!”一个身长体阔的彪形道者应声而入,躬身行礼,“不知观主有何吩咐?”
刘澄笑道:“我接到老三的讯息,说他在山下见到一个麻衣,占卜问卦百试百灵,疑是麻衣道的居木乙。既然嘉客到访,岂有不迎之理?你且下山去,把他引上山来,好生招待。”
张坤应了之后,躬身退出,将门轻轻合上。他出了门,便直起身。那看门童子好奇道:“张师兄,观主不是要为今晚的百柯果会闭关澄心吗,怎么突然唤你过去?”张坤伸出一张蒲扇大的手掌,在那童子光溜溜的顶门上狠狠地摸了一摸,避开童子抗争的拳头,大笑道:“小孩子还不是知道这个事的时候,老实看门,别作耍子。”
看门童子看着张坤下山的背影,越来越小,不由暗道:“你不说,我便不能打听吗?百柯果会这等盛事,你可没理由缺席,一上一下的,要么是接人,要么是去置办什么货物。你带过来的是人是物,到时候我不能打听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