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佑不再如此前一样忙着跟对手比拼真气,而是回想王羲之赠给他的纸条上所记仙法,第一条乃是“秋菊落英”,是很标准的木系攻击仙法,正适合银松剑施展,法诀也不长。他将剑一抖,五光十色的花瓣就从灵剑四周凝出,又三五组合成菊花样子,飞舞着朝刘牢之奔来。
刘牢之猛地一跺擂台,抡圆双锤砸向眼前花雨,顿时一大片花瓣就散落在地,但也因没控制好重心一头栽倒,左手的金锤更是重重地砸在擂台上。刘牢之在地上打了两三个滚,挣扎着在裁判数完十个数之前爬起来,身上花瓣也抖掉大半,但神情已是狼狈得多。
顾佑望见刘牢之用空出的左手向怀里摸索,掏出一粒黑色丹丸一口吞下,刘牢之因疲惫已有些失神的眼睛便立刻再度放光,手臂和额头上多道青筋暴涨,本来就厚实的胸膛更是涨大不少把身上衣服都撑裂了,甚至隐约能感觉他全身的毛孔中都有淡淡的真气泛出,借此刘牢之一把捡起左锤,重新向顾佑扑来。
刘牢之吞下丹药,战力大涨,但这并没有被规则所禁止,顾佑即使看见刘牢之实力明显增加也只能略带几分惧意应战,他改使出第二张纸条上所记“薜荔女萝”,这一仙法乃是召出藤蔓作战,进可攻退可守。随着顾佑的法诀逐渐成型,一条条长满倒刺的青绿藤条从擂台上凭空生出,有的甚至缠到刘牢之身上,但都被他毫不费力扯断了,就这样刘牢之一步步地向顾佑逼近。
顾佑把念诀的速度几乎加快了一倍,数根甚至十数根藤蔓瞬时“唰唰”地齐声并排窜出,整座擂台很快变得如森林一般。刘牢之举着锤子向坚韧的青藤砸去,虽然大部分藤条都被砸断,他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刘牢之最终走到了离顾佑只有二三尺的地方,但已经无力突破眼前如一堵墙一样的藤蔓,而对面的顾佑除了不停召唤藤蔓外也无余力发动进攻,二人久久难分胜负。
刘牢之愤怒地吼叫着,徒劳地把锤子砸向越发强韧的藤蔓;顾佑满头冒汗,舌头已经抖得如拨浪鼓一般。眼看着谁都不可能赢得比试,台下裁判叫停了:“现下二位鏖战已过半时辰,仍未分胜负,而其他擂台上四强都已决出,不能再空费太多时间了。既然无法在擂台上决出胜者,你们接下来不如猜骰子,谁猜中谁就可以晋级四强!”听到裁判声音,顾佑和刘牢之双双收手,走下擂台。
“一二三为小,四五六为大,你们只准猜大或小,猜对者胜!”裁判亮出放在小盘上的骰子,手轻轻一弹就溜溜转了起来,随即他又把骰子用小盅盖住,两人完全偷窥不得。
龙血除了让顾佑不再怕冷,能长时间闭气之外,对于他的感官也有不小的改观,此时他的听觉已明显比常人更敏锐,可以隔着小盅听出骰子转动的细微声响,并由此知道骰子何时停止转动,甚至连朝上的点数都能猜个大概。虽然具体哪一面朝上还并不很确定,但他可以很自信的说,藏形于小盅里的那枚骰子,其点数绝不会比三小。
“大——”不等裁判说可以报答案,顾佑便脱口而出。刘牢之见顾佑抢先猜了,也只好无奈地说“小”。
裁判揭开小盅,骰子赤裸裸地躺在三人视线之下,四个刺眼的红点露在最顶上,结果已经相当明显,顾佑在猜骰子中取得了胜利。
“两强相遇,必有一胜一负,虽然在下未能取胜,仍希望师弟能在此后的比赛中再创佳绩!”落败的刘牢之爽朗地向顾佑伸出右手,顾佑欣然接过。但顾佑接下来没想到的是,刘牢之又从怀中掏出两粒丹丸,笑着要顾佑收下“在下尚余丹丸二粒,今且赠与师弟,日后对手皆强劲,丹丸或有用场。”顾佑推辞了几下,刘牢之直接把两粒丹药按在顾佑手上。顾佑见刘牢之盛情难却,向刘牢之拜了一拜,收下了这来之不易的馈赠。
晋级四强的顾佑匆匆奔向太极坛,同先期晋级的三人会合。三人两男一女,女子犹是面纱笼面,很明显是嘉阳公主,另两人一人身材长壮,赤红脸庞,长须垂胸,竟和关羽有些神似,手持一把宽大的紫色灵剑;一人面色白皙,一副娃娃脸,高不及七尺,同他所佩金红交织的灵剑很不相称。
由于只剩两组对决,四人被安排到最受瞩目的“乾”、“坤”两座擂台。顾佑避开了嘉阳公主,而是同娃娃脸弟子一组,从王羲之口中顾佑得知此人名为桓冲,而直面嘉阳公主的长须弟子则叫谢玄,顾佑猜测他同谢道韫很可能是兄妹关系。
“乾”位擂台上的比试根本就没有展开,谢玄直接单膝跪地,向嘉阳公主拜了一拜:“殿下才华绝艳,俊逸不亚天人,弟子谢玄谨向殿下认输!”言毕就掉头走下擂台。裁判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按规则宣布嘉阳公主获胜。戴着面纱的嘉阳公主则只是轻轻点头,也随之缓缓离开擂台。位于遥远的“坤”位的顾佑和桓冲虽然听不清谢玄对嘉阳公主说了些什么,也都能猜出谢玄主动认输是想避免两败俱伤,让夺魁呼声更高的嘉阳公主以完全状态跟顾桓二人的胜者对决。
顾佑不想认输,他下定决心即使输也要跟桓冲拼杀到最后一刻。他徐徐举起银松剑,望了望站在擂台另一端的桓冲,眼神里同样看不到任何想退缩的迹象,显然也是不想输给眼前的“无名小辈”而贻笑大方。
“在下所佩之剑名为炎龙,其势凶悍难制,若有不慎误伤,敬请师弟谅解。”在比试开始前桓冲主动双手捧起金红双色的灵剑向顾佑致意。
双方都抢着施展强力法诀,桓冲念起“玄黄诀”,很快一个龙头就从炎龙剑剑尖上浮现,接下来龙身也逐渐成型,当桓冲诵诀完毕,整条火灵幻化而成的赤龙就咆哮着出现在擂台之上。另一侧,顾佑所使的还是面对刘牢之用过的“秋菊落英”,万千绚丽花瓣自银松剑之上飘出,流向桓冲的方向。花海有如阳春飞雪,又似清泉流波,同桓冲迥然异趣。
盘桓的赤龙和飘扬的花海迎头相撞,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爆鸣声,原本可遮蔽小半天空的花朵彻底消失不见,而方才似乎锐不可当的火龙也变得极为虚弱,有气无力地向顾佑迫近而来,顾佑只一翻跟头,火龙就栽下了擂台。虽然二人的进攻都没有取得成果,但这第一轮比拼桓冲似乎稍占上风。
双方又陆续过招几回,虽然桓冲仍占些优势但仍无法摆平顾佑。接下来令顾佑有些惊异的是,桓冲突然停止进攻,转而退后好几步直到擂台边缘,接下来就是举起炎龙剑,低头念念有词。
随着桓冲吟诵法诀,顾佑已经感到了明显的热意,他猜测桓冲所用仙法必然极为强大,整个擂台都可能在打击范围之内,想靠腾挪闪避躲开只是徒劳的。想到此那些记录仙法的纸条又浮现在他脑海中,顾佑竭力想在其中寻出适合的防御仙法,曾使用过的“薜荔女萝”肯定会被火点着,其他几条也被逐一排除后,一道“真元护体”让他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