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威枪尖一送,刺入怪兽体内,怔然一刻后,带着满脸惊骇地倒下。弥留之际,他向无银留下了最后的讯息。
还处在茫然中的武谢下意识地上前扶起延威,在他的视角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毫无疑问是7号怪兽对延威造成了伤害。来不及检查延威的具体情况,武谢反身将延威背起,横刀警戒周围,缓步向后撤离。一步、两步,7号怪兽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三步,延威的长枪贯通了武谢的胸膛。
砰、咔两声,武谢倒在了地上,胸口一注一注地喷出浓稠的血浆,用手握住枪柄,他在寻找延威的方向。左侧、正左侧,延威站立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武谢用仅存的一点力量撑开眼皮,死死盯着延威的眼睛,他想从中找到寄宿着的邪魔,在迷蒙之中,他看到了一个符号,三个不规则的椭圆圈住了一个弯角羊骨,他想记下这个符号,但思维却开始涣散,他的灵魂逐渐沉入了这个符号。
“怀抱过漆黑生命的蛆虫,一阶滞耻者。”远处传来的声音刺入武谢濒死的大脑,疼痛解放了他的眼眶。刚才那句话不是对他说的,源自7号怪兽体内的声音,通过长枪的震颤,导入了延威的身体。武谢仅仅是这个时空中一双多余的眼睛,不知为何在此,也不知为何收到了那句辱骂。
武谢向下看去,确认不到自己的身体,再抬头时,却突然换了场景。
这是一个温馨的房间,墙面上刷着天蓝的漆料,贴满了群星与英雄的贴纸。柔软的地毯上一列火车在呜呜地鸣笛,轨道中间坐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一位卷发的妇人开门走入房间,男孩两手爬起扑进了妇人的怀里,妇人摸着男孩细软的头发,轻声说:“延威,你爸爸来接你回家了。”
男孩听到后褪去了高兴的神色,眼中噙满了泪水,带着哭腔问道:“华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妇人忍住心中的不舍,勉强地对男孩笑着说:“你爸爸带着你真正的妈妈来接你了,你要开心才是,你爸爸是大英雄,打败过一百只怪兽。”
在妇人的安抚下,男孩渐渐被这个未曾见过几面的父亲吸引,带着一点犹豫,他还是跟随妇人走出了房门。
走廊上也是干净清爽的涂装,白色的地板,明黄的窗框,墙面上画着三五朵向日葵。走廊的尽头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位美丽的女士。看到男孩出来,中年男子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没有任何的招呼与过渡,男子三步走来,大手搂住男孩,不顾男孩的哭闹挣扎,向妇人道了一声感谢后,就带着男孩离开了。在所谓回家的一路上,女士极力安抚着哭闹的男孩,中年男子没有说一句话。
画面一转,男孩坐在一张长桌前,身侧是占据整面墙体的落地窗,清晨的阳光直射进来,将睡眼稀松的男孩包裹。美丽的女士端来一份早餐,柔声说道:“你爸爸要出门一段时间,你要和我好好相处哦。”
男孩点了点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有些依赖这个家中唯一一个在好好照顾他的新妈妈。
男孩突然想起一件东西,放下食物跑进房间,在一个与房间装修格格不入的破烂罐子中掏出一条手链。他满心欢喜的将这条手链带到女士面前,高兴地说道:“妈妈留给我的,华妈妈一直不要,送给你新妈妈。”
看着眼前沾着食物酱汁的手链,女士的眼神变得冰冷,一把扯过手链,将男孩拽起按回餐桌上。突然呕吐感泛起,女士身子晃了晃,跌坐在餐桌边,看着掉在一旁的手链,她一把将其扯断,同样崩断的还有她的情绪,在男孩的哭喊中她低声嘶吼着:“为什么要杀我?!”
一年之后,新妈妈也死去了,延威多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妹妹,以及又一个新妈妈。
武谢看了一年,又好像只是过了一瞬,他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延威的眼睛,充满着仇恨。“为什么是半古体?”这句话是延威对他说的,但他已经无法回答,延威捡起赤刀,斩下了他的头颅。
这场景如同海啸,扑倒了监控器前所有人心中的灯塔。为何延威司令要对同袍近三十年的战友痛下杀手?屏幕中的人还是带领平山关一步步成为东部战线第一战区的长官吗?
这些疑问传递不到延威心中,他还在继续行动,在周围环视了一群后,向着裂口西侧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