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数十万残余的军队,被这股可怕的气息压迫得完全无法动弹。
南柯,同样如此。
可那六指老道却不慌不忙,没有任何一丝急切和光芒。
他望着南柯脸上不可置信,愤怒异常,又悲又痛……无数负面情绪,只感到享受。
——就好像一道无比的美味佳肴摆在眼前,应当少有人会一口气囫囵将它吞下那样。
要慢慢品味,细细享受。
“什么意思?”
良久以后,南柯方才问出来这几个字儿。
声音沙哑得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那样。
那六指老道听罢,脸上只有无尽的享受。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吧,很难理解吗?”
他掏了掏耳朵,居高临下,摇头道:“——这一切都不过是梦境罢了。
无论是大安朝,孽龙原,万妖窟,还有那妖魔的源头——虽然老夫也不知晓那些大人们为什么要将那副模样设定作所有的最终反派。
但没关系,梦就是梦——在这梦里,只有老夫和你,才是真实。”
顿了顿,他望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南柯,摆了摆手:“你不信吗?没事,很正常的,很多人都不信——但接下来,老夫会一点一点,让你彻底相信。”
说罢,他一指那周舟。
刹那之间,冰冷的尸首瞬间复活,胸口的伤势瞬间愈合。
站起来,劫后余生,兴高采烈,看着南柯:“老师我……”
可话未说完,那六指老道一指。
砰一声!周舟浑身上下,炸碎成血雾。
他又一指,周遭数十万残军也在一瞬间炸碎,漫天无穷的鲜红,覆盖了整个万妖窟。
望着惊愕无比的南柯,六指老道似乎最喜欢看这样的表情和反应了,又一挥手,无数的血雾再度重聚,化作他们原本的模样。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
下一瞬间,六指老道伸手一抹,他们尽数消失——完全消失,没有任何预兆,就像当初孽龙原个无数孽龙凭空出现那样。
“仍不信吗?”
六指老道看着呆滞的南柯,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乖徒儿,你且看好了。”
话音落下,他一挥手。
轰隆隆!整个天地,跟随而动!
一座无比巍峨的恐怖皇城出现在俩人脚下。
皇城当中,无数凡人,惊骇欲绝,皇宫之中,一个身穿龙袍的老头儿,迷茫无措。
“这是你守护的皇帝。”
六指老头儿伸手一点,砰一声,那皇帝轰然炸碎。
“这是伱守护的大安。”
伸手一拍,整个皇城灰飞烟灭,无数生灵化作齑粉。
“这是你守护的天下。”
打了个响指,啪一声,整个世界的天穹崩塌,大地破碎,数以万万计的生灵灰飞烟灭,烟消云散。
“而这,是你无比痛恨的妖魔。”
六指老头儿又是伸手一抬,原本已经被肃清一空的无数妖魔,立地重生,爪牙狰狞!
然后,同整个天地一同,灰飞烟灭,葬入虚无!——挥手之间,整个世界就好似沙盘一般,被他肆意玩弄,生与死,盛与衰,存在与毁灭,好似都在他一念之间。
“都是梦啊,乖徒儿。”
六指老道看着终于将一切理解过来的南柯,无比享受地总结道:“自始至终,你的努力,你的希望,你的苦难,你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南柯之梦罢了。”
那一刻,望着无穷无尽的茫茫虚无,南柯整个人好似雕塑一般,绝望又愤怒。
“为——什——么?”他咬破了嘴唇,嘴角溢血,如此问道。
“为什么?”六指老道神色一怔,眼眸中露出从未有过的一丝恼怒:“你问老夫为什么?老夫也想问……为什么啊?!”
紧接着,他眼睛眯起,面容扭曲:“老夫乃是天尊,神通广大!但却被派来饲养灵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你们织梦,看你们做梦,替你们收梦,终日不得离开灵池一步!你问老夫为什么,老夫也想问为什么?老夫堂堂天尊!为什么要日复一日做这般无聊的事?”
但突然,他长叹了一口气,摇头:“但老夫无力改变,那天上之人仅一个念头,就能让老夫死!既然改变不了,便只有适应——老夫这没有尽头的枯萎的岁月里,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你们了。每当看着你们从帝王将相,妖魔神鬼在梦醒时分,失去一切,崩溃痛苦。”
顿了顿,六指老道咧嘴一笑,病态而癫狂:“——所以啊,乖徒儿,你问老夫为何?大抵是为了……好玩吧?”
说罢,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南柯:“乖徒儿,咆哮吧,痛哭吧,咒骂吧,把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发泄出来,然后被老夫踩进泥潭里,崩溃而亡。
乖徒儿,为师对你寄予厚望,请千万要坚持久一点——你的师姐师兄们,崩溃得太快了,也太让为师失望了。”
然后,就好像满足他一样。
南柯提起剑,开始反抗和发泄。
那黄金巨剑被他举起,高高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