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图的电话在一周后打来,那时的胡乐还在睡觉,说明情况后两人约好在地铁站碰头。放下手机,呼一口气。床对面的条子隐隐作动,转过身突然说:“秋老师啊?”
胡乐说:“是。”
条子说:“是不是她?”
胡乐说:“不是,我不知道。”
条子说:“我看一定是她,她现在心虚了才会来找你,不然突然找你做什么。”
胡乐说:“嗯。”
条子说:“那等下你怎么办。”
胡乐说:“什么怎么办。”
条子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不得准备点东西。”
胡乐说:“你神经了,仇人,你们警察就是喜欢强调身份。”
条子说:“那你们是什么身份不也没交代清楚吗。”
胡乐说:“我们是——关你屁事。多少点了还不去上课?”
条子说:“今天不急,我还能再睡会儿。”
胡乐说:“还睡。”
条子说:“为什么不睡,小孩子都知道睡回笼觉最舒服。”
两人见面,先是打招呼。胡乐扬起笑脸,说:“好久不见。”
秋图说:“好久?”
胡乐说:“噢,客套话。”
秋图说:“哦,好久不见。”
路上,胡乐问:“到哪?”
秋图说:“郁林州。”
那是一间饮品店,开在菜市场附近的小巷中,沿途还能欣赏到诸如用喷漆潦草地覆盖掉原来的画和字,为的是对某个姑娘说爱你。胡乐和办公室的老师去过几次,有印象,那里一杯柠檬汁兑水卖二十块。
两人到安静的角落坐下,服务员送来点好的咖啡,胡乐左右张望,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轻触,能摸到纹路。
秋图说:“是上周的事?”
胡乐说:“嗯,是上周。”
秋图说:“哦。难怪,觉得好久没见到你。”
胡乐说:“学校没有通报吗?”
秋图说:“没有。”
胡乐说:“哦,合同工这样也正常,有没有都一样。”
秋图说:“那你现在是做什么,呃,打算去做什么。”
胡乐说:“还没有想好,现在就先在家里呆着吧,反正我都欠了这么多钱,破罐子破摔。哦,就二龙,他已经跑路了,一觉睡醒后。”
秋图说:“那你呢,你现在连工作都丢了,是不是也要跑,才不和我说。”
胡乐说:“哪是,我不是说过我不跑的,再说了,真要跑又能跑去哪。”
秋图说:“那你这情况怎么把钱还上,你就不怕他们找你麻烦。”
胡乐说:“怕,怕我哪天就被他们绑走什么刀啊钳啊都给我用上,我还怕他们追到我家里去,那比绑走我还麻烦。不过这几天追债的倒是消停了,就先这样吧。”
秋图摇摇头,说:“懒得管你。”
胡乐干咳几声,嗓子痒,喝下一口咖啡觉得糖块卡在喉咙里,咽喉,感到不舒服。
秋图又说:“你还是想想以后要怎么办好,不然我们去找校长,求求情,就是不教书,先在学校打打杂,有点收入,日常吃饭也要开销呀。”
胡乐说:“嗯,得好好考虑。不回去啦,浪费时间,不会要我的。主要是我也不太适合当老师,不像你,我太懒了。”
秋图说:“是挺懒的,能看出来不太上进。”
胡乐说:“喂喂,你莫不是在透过现象看本质?”
秋图抿着嘴唇,“嗯——”
秋图说:“听其他老师说的,说你有点孤僻,不合群,给其他人的感觉上也不像是个好人。”
胡乐说:“评价这么差吗,我以为最差也只是孤高冷傲这样的。”
秋图说:“不,你不是。不过我觉得你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差,至少是在我看来,呃,也就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