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敬不去接刀,转身去看躺在血泊中的伊斯。他身中两箭,幸运的是,总算都不是要害,不过双腿肌腱已断,今后别说跑窟,恐怕连走路都难。
“都尉,在下力有未逮,不堪大用……”伊斯挣扎着说,嘴角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这个波斯王族的后裔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光芒不改。
“我会通知波斯寺的人,把你抬回去。”张小敬只能这样安慰他。
“……是景寺。”伊斯低声纠正道,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张小敬。这一次张小敬看懂了,从他脖颈里掏出那个十字架,放在他的唇边。伊斯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口中喃喃,为张小敬做祷告。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张小敬没有多余的话,他站起身来,对晁分道:“麻烦你叫个医馆,把他送去救治。”
“你去哪里?”
“太上玄元大灯楼。”张小敬的声音,听起来比晁分的刀还要锋利。
“可是门外还有那么多兵等着你。”
“要么我顺利离开,要么当场战死。如果是后者,对我来说还轻松点。”
晁分把刀收了回去:“既然你不要刀,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点事情吧。”
后续的旅贲军士兵陆陆续续赶到殖业坊,数量增至三十多人。可元载还是觉得不够安全,他觉得起码得有两百人,才能踏踏实实地杀死张小敬。
长官都如此畏怯,下面的人更是不愿意出力气。他们把晁分的住所团团包围,连一只飞鸟都出不去,可就是没人敢进去。那门后的一把刀和一尊杀神,可是饮了不少人的血,谁知道今晚他还要饮多少。
这个住所的主人已经查明,是着名工匠晁分,而他的主家,则是那个日本人、卫尉少卿晁衡——那可是从四品上的高官,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他改变了策略,不再积极进攻,而是化攻为堵。
这个院子没有密道。张小敬如果要从院子里出来,势必要走正门。一出门便是活靶子,这里有几十把弩和长弓等着他呢。
元载的额头不停地渗出汗水,擦都擦不及。他的手至今还在微微颤抖,不明白为何对方一个人,却带来这么大的压迫感。一想到胯下还热乎乎的,元载的耻辱和愤恨便交替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