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迟疑了一下,武德笑道:“你不必多虑,若是其所言是实,朕断然不会因为此事降罪于他。”
李世民这才答道:“是东宫专责门禁刑罚的更率令王晊!”
武德一对龙眉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就是那个前年拼死为王珪魏徵韦挺请命的东宫令?”
李世民的情绪显得颇为低落,语气索然地道:“是,若是旁人来报此凶信,儿子又不是三岁孩童,怎肯贸然轻信?然则王晊缺是举朝闻名的梗介君子,向来不打诳语的。前次文干为祸,东宫诸员获罪,上下文武莫有敢言者,唯有这个微末书生仗义建言,从秦法一直历数到唐律,将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诸公驳得哑口无言,救下了这几条性命。他历来与儿臣府中并无干联,今日却乔装扣殿惶急告变。儿子虽觉他所言之事难以置信,却信得及此人的心性人品!”
武德皇帝缓缓点了点头:“这个书生迂腐了些,却非心存险诈之徒。你虑得有理”
他站起身来,自御案后走了出来,步下丹樨,伸手扶住李世民的胳膊,温言道:“此事朕当弄个明白,你先起来!”
待李世民站起身形,武德皇帝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此刻已然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儿子,见他身形消瘦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眼窝深陷,也不禁心酸,叹了口气道:“你这阵子没有出兵,在府中平日做何消遣?”
李世民垂头答道:“头些年整日在外,于家人亏负颇多,这阵子儿子极少出外。整日在家中陪伴妻儿,偶有消遣,也不过到弘文管与学士们会会文,或召陆德明到承乾殿讲史。自太原至今,终日征伐,虽说于国家有开建召抚之功,终归误了读书,说起来,也是亦得亦失!”
武德嘴角浮现出一丝欣慰的微笑,道:“陆元朗亦是饱学鸿儒,他来讲史,也还罢了!平日里都讲些什么史?”
李世民笑了笑:“自《尚书》以下,年略纪传均有涉猎,不过讲得最多的还是《春秋》和《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