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天,寒冷来袭。原本外婆睡在那张临时搭的床上,后移到猪圈房。
猪圈房一开始也不是猪圈房。那间房屋与主屋连着中间有一道门,又独开大门。曾经外太公独居里面,后来外太公去世才改造的猪圈房。彼时,舅舅收拾又重新改造了那间房屋,给外婆单独住。
比起封闭的房间,外婆住在那间房屋里可以一眼看见外面,视野更好;经过的人还会找她聊天,不会让她感到寂寞。冬天天气寒冷,我母亲生怕外婆冻着,给她加盖被子和褥子。
之后,到了过年。除夕前一夜,我已在外婆家。往年除夕几乎各过各的,年初二的时候我们一家才会到外婆家拜年,那一年我们一家到外婆家过团圆年。
我比我父母先到外婆家里,舅舅和舅妈工地上已经放假在家准备过年了。除夕前后的那些天一直下雨,天气很不好呢!
我与唐筱和唐晓峰晚饭后在外面放小鞭炮,三个人同撑一把大伞,小鞭炮放完还不舍得回家。我们仨蹲在门口的柚子树下,观赏起雨来。
“你们三个傻子,还不赶紧回来!”
外婆中气十足,大喊。
“我们还不想回家。”
我们三个里面,显然唐晓峰最叛逆。
“在下雨,知不知道?!”
外婆不禁反问,又说。
“鸡都知道回笼,你们三个不知道回家!”
我们仨嘀嘀咕咕商量一番,没人想要回家。
“我们在门口再待一会儿,等下回家。”
“等下关门了,你们不要回来了!”
外婆刚说完,舅妈手上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条出现在家门口。
“回来不?”
唐筱和唐晓峰立马抛下我奔回家,而我独撑一把大伞跟着回家。
除夕夜,天还没黑,已经有人家吃好年夜饭在放鞭炮了。外婆家,我父亲掌勺,舅舅烧火,舅妈和我母亲给我父亲打下手。厨房里,四个大人在里面,我们三个不让挤进去。
我父母中午才到外婆家,一来也没怎么停歇过。年夜饭,从早上舅舅和舅妈便开始准备!
既然厨房里我们三个挤不进去,便陪在外婆的身边。我们仨同外婆玩翻花绳,你一下我一下;四个人依次有序的玩。
唐晓峰是玩的最菜的,我与唐筱有些不屑同他玩。另找了一根绳,我与唐筱两个人玩;外婆非常有耐心的教唐晓峰玩。
过了一会儿,舅妈从厨房出来特意锁上两边的大门。之所以如此,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乡下有这样的习俗,吃年夜饭的时候,只要还没燃放烟花炮竹便表示还没结束年夜饭,不可以随便串门。
外婆由我母亲搀扶着坐到桌前,桌子上已是满满一桌的菜。大家全部落座后,开始吃年夜饭!
外婆家的桌子是一张八仙桌,桌子的正上方摆着两大碗酒,没有人会坐在那里;因为是祖宗的位子。
我们大家只能挤一挤,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再往上看,两个烛台上点着新蜡烛。因为过年,两个烛台上新贴了贴纸,还插着侧柏。
再再往上看墙上,挂着外太公和外太婆的挂画。而外婆和外公的挂画没有挂上去,只供奉着外公的灵牌。
大家都在安静的吃年夜饭,不可以大声说话。便是顽皮如唐晓峰,也不敢吵闹。
我不停的夹鸡肉吃。一来,喜欢吃;二来,外婆自家养的鸡鸭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经我父亲手艺炒的鸡肉,味道堪称一绝!
我也不是只夹鸡肉吃,外婆自家做的老豆腐炒芹菜;芹菜也是外婆自家种的,菜园子里新鲜采摘,两个炒一起鲜嫩的很!
还有红萝卜炒肉配大蒜叶,刚出锅时便闻着香味流口水。
当然,少不了肉圆。肉圆是提前蒸好的,刚蒸好那会儿正好下午饿了,我一口气吃两个。
牛肉,舅舅买的新鲜牛肉,由我父亲卤制而成。待冷却,切一小盘摆上桌。
羊肉,村里人家买的,现宰先买,着实新鲜。
我会吃牛肉,吃不来羊肉。无论羊肉怎么做,觉得腥的很!
外婆家自制香肠炒大白菜,几乎蔬菜外婆自家种的。那年,外婆家的大白菜种的格外多,我家都拿回去吃了不少。
皮蛋,作为冷菜一早摆上了桌。还是我剥的壳,拿一根线割成一小小块状。
八宝菜,我父亲炒了一大盆,装小盘摆在桌上。原来我们大家都挺喜欢吃这道菜,吃完一盘又装一盘。
腐皮卷,馅为落汤青加老豆腐加肉由舅妈一大早炒制而成;腐皮也是外婆自家做豆腐的时候顺道做的。待炒的馅料冷却,舅妈制作成一个个腐皮卷。
汤,土豆炖排骨。几乎开吃年夜饭的时候才盛上桌,撒上一点葱花,香气四溢。
最后摆上桌的一道菜,鱼;年年有余!
年夜饭吃到一半,唐晓峰小声嚷着要吃馒头,刚开始舅妈还没听懂让他大声一点,唐晓峰提高了声音,说。
“我要吃馒头!”
“哦!我都差点忘了。”
几乎没有人想到吃馒头和发糕,自然馒头和发糕被遗忘在厨房。舅妈去厨房拿出一蒸屉的馒头和发糕,先给祖宗供上,再分给唐晓峰以及我们大家。
想吃馒头的拿馒头,想吃发糕的拿发糕。我也同唐晓峰一样,拿了一个馒头夹肉吃。
年夜饭吃的差不多,舅舅发问。
“大家都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
我们纷纷回答。
舅妈打开主屋的大门,舅舅和我父亲去门口开始燃放鞭炮和烟花。
说起来,烟花还是我父母带来的。彼时,村里没有几户人家燃放烟花,所以等舅舅家门口燃放起烟花,好多已经吃完年夜饭的人站在自家门口观看。
我们一家子的人刚观赏完自家烟花,隔壁村上的一户人家燃放的烟花更加绚烂,无疑不惊起一阵赞叹!
“镇上燃放的烟花才是真的漂亮,到时去我家过元宵肯定能看到!”
自家烟花被比了下去,我多少有些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