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艾文先生,往好听了讲我这叫心理治疗师,往坏了说也算个怪盗。”
艾文露出微笑:“看来,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包括那本书的内幕。”
“啊……只能明白一点点。”黎恩问道:“这书,从哪来的?”
“我爷爷……他号称是史学家的后人,知道史学家吧?”艾文等待黎恩回答,但黎恩想从对方口里知道其它答案,便用微笑代表沉默。
艾文说道:
“那是一群有特殊超凡力量的人,他们通过学习可以掌握使用迷雾的手段,从一个个曾经发生的故事里探求到历史真相,并且一生在追求未来和过去因果关系的人。”
“我爷爷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拿到了这本书,但是他看不明白。”
“我对你家族史兴趣不大,跟我说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黎恩打断道。
“如你所见,一个金发男人闯进我的房间,逼问我天灾之书的下落,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他就来抢我的书,后来我听到了枪声,喉咙有一阵火热感,再然后,我倒在了这里。”
“你为什么会存在于修尔兰的思维殿堂中?”
“确切的说,不是我存在,而是她的精神让自己感觉我存在。”
我知故我在?
黎恩眉头紧锁,接着听下去。
“她的大脑内无数次回忆着与我最后相处的画面,还有我死亡的画面,而被塑造出的我,又在她的脑中重新构成了当初的真相,于是……”
沉默。
黎恩接过了他不愿说的话,说道:
“修尔兰便出现了名为‘艾文’的人格,但那个人格是模仿你,并非你,真正的你在这里,被困住,若修尔兰的思维塌陷,你也会消失,她构造出的艾文人格将成为替代自己的保护层,代表修尔兰活下去。”
艾文愣了一下,随后半开玩笑说道:“看来我应该称呼您为心之怪盗。”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拯救修尔兰的方式了。”
“什么?”
黎恩沉默少许后,说道:
“你能不能,让我出现在你死亡的世界里,简单来说就是,让我成为这片卡通画的一部分?”
艾文道:“能是能……这里毕竟属于我和修尔兰共同的精神载体,但是,你要做什么?”
“谁杀的你?”黎恩问道。
艾文看向了罗斯兰德的人物剪影。
黎恩敲了敲面具,发出笑声说道:
“那就在他杀你之前杀了他,这样一来,在你和修尔兰的精神世界中,就不存在杀死艾文的凶手了,艾文你也就活下来了。”
“修尔兰的意志在消散,必须有个极其强烈的刺激令她能醒过来,但这个刺激必须有个精神载体,也就是她创造出的艾文的人格,你活下来了,就会替代那个人格,成为真正的艾文,从而与修尔兰并行存在,重塑新人格以后,她自然会醒过来。”
艾文眉头微皱,不安的说道:“我很希望你能成功,但很抱歉,如果你的计划真的这么做了,如果你失败了,你没有阻止我的死亡……你可能一生都会变成徘徊在思维殿堂的事物,就像承载我移动的甲虫,天上的云朵,四周的纸片建筑。”
“我明白很危险。”
“那你没必要这么做。”
“做什么事不危险?”黎恩反问下,艾文沉默了。
“你的计划……真的可行吗?”
“听说过相对论吗?”黎恩问道。
至少这世界也有相对论。
艾文点头。
“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她需要一个相对的存在才能醒过来。”黎恩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上方,“相对论的概念,不就是没有另一方便无法存在吗?”
艾文一愣。
他头一次听到有人能把论证以这种歪理邪说的方式说的那么令人心动。
“那么……请您做好永生留存于此的觉悟。”
黎恩耸了下肩膀:“艾文,我只是在帮你执行一个男人的责任罢了,别说的那么吓人。”
你没资格说责任。
艾文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伸进了太阳穴里,最后说道:
“那位杀死我的先生是无法死亡的,除非他的精神消灭……我只是最后提醒您一声,如果您现在离开是合理并及时的。”
“快点吧,别墨迹了,记住了,让我出现的时候必须是那个杀你的男人在,但是最后出现的女人不在的那一瞬间。”
“嗯。”
艾文闭上眼睛。
时间开始回溯,画面如按了倒退按键的录像带。
黎恩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的轻飘飘的。
他变成了与这里画风一直的纸片人。
感觉犹如穿越进了《南方公园》,不过,至少这里比那个世界要强上不少。
慢慢的,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灯泡,挂在墙上。
“你如果想现身,就和我说,你作为不是这个世界的事物,我的大脑可以指挥你的形态。”
艾文的声音回荡在脑中时,他看到了那个坐在书桌前在写些什么的艾文。
黎恩注意到,罗斯兰德的纸片身影出现在窗外。
“让我出来。”
黎恩从灯泡变成了纸片人,一个带着毡帽,穿着黑色风衣,手持银色手杖的奇怪纸片人。
他第一件事便是抄起一本硬皮书,把在书桌前的艾文敲晕。
“或许这里让罗斯兰德不杀死艾文也可以成功,但是……如果彻底抹除罗斯兰德存在于修尔兰思维记忆中这件事,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黎恩思索着,打开窗子,迈了出去,踩在漂浮在半空的管道上,一步步接近正在对面楼层上准备过来的罗斯兰德。
黎恩再次验证了一遍,在纸片人的状态下,超凡之力无法使用。
但是他能和[观者之眼]产生对话。
罗斯兰德抬头看去,他发现,有一个身影站在旁边那幢建筑的管道上,那幢建筑也属于楼体,但要更高一些,而他站在底下,又是在墙根处的阴影里,楼上的人似乎并没发现他。
他又稍微往前走了两步,看清楚了那幢楼上的情况,那里似乎有个奇怪的人在看着自己。
从穿衣打扮来看,那人都绝对不是正常人,这让罗斯兰德感到十分好奇,还有谁会像自己一样,大半夜的来到一个黑暗的贫民窟里?
于是,他找了个角度,准备掏出枪。
“您是东霜共和国知名作家,罗斯兰德先生对吗?”
“你是谁?”
罗斯兰德心生警惕。
黎恩跳下管道,右腿的纸片对折到反方向,形成视觉上的纸片骨折。
他趁着罗斯兰德的状态处于迟疑时,说道:“或者我应该称呼您,某个小国的王子殿下?”
砰!
手枪里迸发出由废纸攒成的子弹,把黎恩的上半截脑袋撕开。
他在地上捡起自己掉下的纸片头,组装回去。
“看出来了吗,在这里我们是死不了的。”
“这是什么能力?”罗斯兰德意识到了奇怪,但是作为修尔兰记忆存在的他只能把这些当做某种超凡之力。
然后他说:“你是那小子身边的什么人吗?还是……圣徒局?”
黎恩发出笑声:“真是意外,据我所知您可是个好人,会把面包分给下水沟朋友的好人,怎么会直接对我开枪?”
“你在说什么……”罗斯兰德的这个秘密只有爱丽丝知道,那些下水沟的朋友全部都安定在共和国里,他保密的很好,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黎恩又道:“嗯,你的第一个戏剧就成功了,源自于女主角是爱丽丝,大海歌姬爱丽丝,而不是你的戏剧有多么美妙的张力。”
“你怎么会知道?你……是谁?”罗斯兰德问道。
“那你又是谁?”黎恩反问。
“我是罗斯兰德。”
“你是罗斯兰德?”
“不然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