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逸回到了另一房间,里面,香儿正在替他整理铺盖。香儿听见响动,回过头道:“公子,那明天去苏州的行程……”
方天逸道:“没办法,林姑娘体内毒素虽除,但仍需调理数日才可复原。她的伤本因我而引起,我实不忍撇下她一人在此疗伤。所以,苏州之行暂且推后数日,待林姑娘伤愈之后再作打算吧。”香儿点点头,心下却不解:“……公子怎么对这林姑娘这么好?难道说……哎,我真该死!竟胡思乱想。像公子这般通情达理之人,又怎么可能会贪图林姑娘的美色……”
之后的几天里,方天逸都整日价地陪着林梦怡说话解闷,二人有说有笑好不快活。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三人已在凤炎酒楼住了六七日,林梦怡的伤已痊愈,精神焕发,仿佛出水芙蓉,美若天仙。
这天一早,林梦怡便向方天逸告辞。方天逸这些日来和她处得极是开心,现下离别不禁觉得很是失落,不舍道:
“我和香儿打算前往苏州游历一番,据说……那儿风光旖旎,园林典雅,却不知林姑娘有否雅兴……一同去看看?”
林梦怡笑笑道:“呵,那儿确是人间乐土,好玩之处定然也是很多。只是眼下我仍有急事要办,这次受伤已耽搁了不少日子,实不能再有推迟!”
方天逸忙道:“不知姑娘有什么难处?若是方便不妨说了,我虽力微,却也会尽力而为!”
林梦怡道:“这倒不用了……你我能相遇,已是缘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现在该是分别之时了。若是有缘,便是千里也能有再相会之日。好了,方天逸,告辞了!”
方天逸勉强道:“再……会!路上请……多保重!”这几个字几乎是从方天逸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林梦怡见他这天真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然后也不再回头,扬鞭在马股上抽了一下,两腿一夹,驾着马疾驰而去……
路上只余下了规则的蹄印和扬起的尘埃……
方天逸呆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暗自伤怀。
为此,有诗曰:
俊才呆立为佳人,影去不返空留痕。
有缘千里待相会,归云寄日盼相根。
香儿见他直呆站了有一盏茶时分也不见走动,便道:“公子……是时候上路了。”方天逸如梦初醒,无力地点点头。
这天,方天逸和香儿一人一骑,马不停蹄地赶往苏州。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曾碰上了三四趟镖,都是押解珠宝货物的大小镖局。
方天逸道:“香儿,这儿些个镖局都可靠么?”
香儿道:“呵那要看是什么镖局了。廉货就保小些的镖局,珍贵的物品便保大的名镖咯。”
方天逸道:“那什么镖局最大最可靠?”
香儿道:“‘龙门镖局’,多年来都是江湖中第一大镖局!”
方天逸点点头道:“……龙门镖局。”
香儿笑笑道:“呵难道公子也想保镖?”
方天逸道:“这种事以后才知道,现在如何说得准?”
香儿道:“呵呵,原来是这样。”
长路寂寞,二人便边赶路边这样说笑着,乘马行了十多日旱路,终于到了苏州。
一到城内,便觉得极是不同。一条宽大的石道两旁铺店紧簇,进进出出的人熙熙攘攘,真可谓门庭若市。
方天逸道:“这里好热闹啊!”
香儿道:“嗯。苏州经商贸很发达,常有各地人往来于此。”
方天逸道:“你可知江湖上有什么旷世神兵么?好求来对付劲敌。”
香儿道:“呵,公子问得好!苏州城西正有一处豪庄叫做‘苏州八院’。”
方天逸道:“这又是何地方?”
香儿道:“是一家大户的寓所。因为那个庄子由八个极大的园林连成,所以叫‘苏州八院’。听说里面还住着八兄弟。”
方天逸道:“那又跟神兵有何关联?难道他们家里藏了有名的宝刀宝剑不成?”
香儿道:“据说他们在四十年前一次经商之时,在西域遇见一个山洞,洞里有一个大侠遗下的武林秘籍和一把黑色的锈迹斑斑的重剑。”
方天逸道:“一柄锈了的剑有什么用?”
香儿道:“公子有所不知。据说这剑材质特别,重的出奇,要几个大汉才抬的起!”
方天逸一惊道:“有这种事?不会是人们胡传杜撰的吧?”
香儿道:“那便不知了。”
方天逸道:“那大户里的八兄弟估计也七十岁了吧?”
香儿道:“是。他们原先都是普通的商人不过自小好武。尤其自练了那洞里的秘籍后便个个武功卓绝了。四十年来从不间断,现在想必个个功夫都极高。”
方天逸道:“嗯!看来民间也有不少高人!”
香儿道:“不知公子怎么去向他们要那重剑?”
方天逸道:“这个……我也不好说。不过我们先去看看,再见机行事。”
香儿道:“那我们这便去么?”
方天逸道:“好!我们走!驾!”于是二人乘了马往城西的”苏州八院”快奔
过去。一顿饭功夫,二人来到了一个极大的庄园前。
方天逸道:“香儿,你在这等。我先去敲门。”说完下了马,大踏步至大门前。只见硕大一个门匾嵌在门上的墙内,上面豁然写着“许公庄邸”四个镏金大字。
方天逸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口中运以内力道:“晚生方天逸,冒昧拜访许前辈!还望示见。”声音响震四方,内力之深,令人惊骇。
等了半晌,一个仆人打开了门,道:“方公子请进。老爷有请。”方天逸向香儿招了招手,跟了那仆人向内走去。香儿见方天逸叫他过去,于是疾步跟上。走了一阵子,过了两三个庭廊,一间大屋豁然在前。里面有一个白发老者正坐在椅上悠然品茗。看起来已年近八旬,却仍神采奕奕,仙风道骨。那老者见方天逸年纪轻轻,不禁一惊。随后起身相迎道:
“老朽许青松,喜迎方小兄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身怀绝技,令老朽好生羡慕啊!”
方天逸一揖道:“呵,许前辈言重了。晚生不过蒙师父悉心教授,在武学方面实不敢与人相较。”
许青松道:“呵呵,小兄弟,不骄不躁,气宇轩昂,实是前途无量。”
方天逸道:“呵,前辈老当益壮,仙风道骨,更令人钦佩。此次晚生冒昧前来实有一事相询。”
许青松道:“噢?方小兄弟有何事要老朽相告,尽管说来!”
方天逸道:“据闻贵庄宝地,有一奇异的兵刃,晚生好奇,于是特来询问……”
许青松闻言不悦,道:“呵,小兄弟原来竟是为此事而来!那莫怪老朽无礼了,我不想多说。……来人,送客!”
方天逸道:“前辈请勿动怒!晚生实乃真心求能一睹其容,却无唐突之意。”
许青松道:“哼,那又如何!你当我许家庄是何地方,岂是让人随便一句话便容你见这瞧那?”
方天逸又是一揖道:“前辈言说的是!晚生确实有些不自量力了。不如……前辈出个条件吧。”
许青松道:“小兄弟你为何如此执意?”心下沉吟:“……这人虽长得一表人才,可是谁知是不是武林中哪一派遣来的奸细,假此之名探听我们许家庄虚实,以吞夺我们苏州八院的财产及园林?”
方天逸道:“前辈的条件是何?不妨明示。”许青松捋了捋胡须,心道:“先前听此人自报名姓时内力很强,想来武功也有两下子。可是我们‘苏州八老’毕竟早已在武功上臻入上乘,合力敌他必定轻而易举……可是要是传了出去必然说我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非败坏了我们的名声不可。但是一对一恐怕我们又难有胜算……”
方天逸道:“不知前辈考虑得如何?”
许青松笑笑道:“我们比比武艺吧。适才见小兄弟自报姓名时内力深湛,令人刮目相看。想必小兄弟最擅长的便是武艺一类,而于文学、音律、棋艺或许疏于研究。我们‘苏州八老’虽极少涉足江湖,可是五十年来也微有资历,若是不和小兄弟你比比武艺却反而考究你的文学、音律或棋艺,呵呵,必然被世人笑话成以大欺小,刁难后辈了。”
方天逸道:“呵呵,前辈说的是!前辈确实宽宏大量,不欺晚辈所短。实在令后人瞻叹敬仰啊!”
香儿听了许青松的言语心下有气:“这老家伙真不要脸!明明以大欺小,还说成是照顾晚辈!瞧他这厅堂明明武味儿浓烈,又哪像书香门第?他们‘苏州八老’武夫一帮,又哪习过音律、棋艺了?虚伪!”
许青松道:“小兄弟请在此稍等片刻。待老朽招了众兄弟后,再来请小兄弟一道去后园切磋。”许青松私下不知该如何定比试的规则才好,急于找众兄弟商议。方天逸笑笑,点头答应。许青松快步出来,向右侧一个园内走去。一连穿了八九个花园庭廊,才至一个大间内。里面正坐着三名高大精壮的白发老者,想来也是“苏州八老”里的人物。
许青松道:“二弟、三弟、五弟,你们说说这小子该如何应付?”于是将刚才与方天逸在厅里的对话都复述了一遍。
一个最瘦的老者先回答道:“大哥,你这还犹豫什么?直接车轮战不是?他便再有本事也奈不得我们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