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瓦尔特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继续抽着烟。
“你是说他的一家人饿死了?”刘云志忍不住说道:“怎么可能!鲍里斯不是……”
“呵呵,更惨!”瓦尔特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他自己的左腿也瘸了,最关键的是,他们找不到食物!但是呢……”他顿了顿说:“你猜猜看是谁养活了他们一家?”
“谁?”
“他的女朋友——安娜。”瓦尔特吐了一口浓烟说道:“你知道她一个女人从哪弄来那么多东西养活他们一家三口吗?”
刘云志呆若木鸡,过了许久才说道:“难到是……出卖肉体……”
“不错。”瓦尔特冷笑着说,“他的女朋友为了弄到食物和水,每天晚上跑到军营去陪那帮畜生睡觉,然后才换来了足够的食物。不然你以为她一个女人是从哪带回来那些食物的?不这么做她一个人根本养不起那两个没有用的废物……”
刘云志哑口无言。
“不过最后鲍里斯的妻子和儿子还是全死完了……呵呵,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刘云志艰难的说。
“就是因为那帮叛军……!”瓦尔特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些家伙是混蛋!……一切都因为鲍里斯的儿子因为喝脏水而生病,安娜为了给儿子治病铤而走险,竟然去到刚扫荡完人道主义物资的叛军地盘求药,主动出卖肉体……呵呵,你知道那些叛军是怎么对待那个女人的吗?”
瓦尔特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以此取乐,呵呵……结果自然不用我多说,那女人被一枪爆了头,尸体也不知道被那帮人弄到哪去了。”
“……真是疯了。”刘云志喃喃的说道。
“是啊,疯了。”
“那鲍里斯和他的孩子怎么办?他们……?”
“有人去给他们送了药……”瓦尔特叹了一口气,“一个叛军士兵听见了那女人被侵犯时的乞求,求他们那帮禽兽帮帮她那重病的儿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良心发现?或者说是同情?总之……那人偷偷地把人道主义物资里的药物拿了一些出来,在那个女人死后给那两个可怜人送了过去,不过还是晚了,等那人送到的时候,鲍里斯正抱着他儿子的尸体……”
说着,瓦尔特突然顿了顿。
“呵呵,最可笑的还是那人,等那个士兵回到据点的时候,却被叛军首领抓住暴打了一顿——药物在这座城里可是很值钱的,特别是外面送来的正规药物,他偷拿的那些药物怕是足够买下他那条贱命了,于是那临死前连女人都没玩过的家伙就这样被吊在了据点门口……”
“不过也算苍天有眼,那天晚上正好刮风下雨,看管他的士兵都回了屋子……恐怕他们也不会想到那个在雨中淋着的倒霉鬼身上藏了一把匕首……”
听着瓦尔特讲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刘云志沉默半晌,他长长的吁了口气,仿佛将内心所有的杂念都驱散了一般。
“原来如此……那个倒霉鬼……就是你吧……”
“是的,我就是那个滥发善心的傻子。”瓦尔特淡淡的说,“我傻到为了帮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而放弃了叛军的庇护,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拥有的生活,最后只能作为一个逃亡者在这座城里苟活着。”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个叫鲍里斯的家伙很感激我,我们两个也算朋友,不过幸运最终抛弃了鲍里斯,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意外的事情,他强壮的身体并不足以让他在战争中活下来,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他终于可以与他的儿子团聚了。”
“所以你觉得他该死吗?”刘云志问道。
“当然。”瓦尔特毫不犹豫的说道,“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想,我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天,在他的眼中完全看不到生的欲望,生存是这个男人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目标,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战争结束,这样的人又该怎么活?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儿子和女友死亡的痛苦回忆会一直折磨着他,直到他生命的终结,与其这样,倒不如早点结束他的生命,长痛不如短痛……”
刘云志张了张嘴巴,却始终没办法反驳他。
过了一会儿,瓦尔特才继续说:“年轻人,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光明,政府军和叛军不过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这场战争中,什么正义,什么道德,对活着这一目标而言,都毫无意义,我们不过都是贱命一条而已但自己的贱命也比别人的珍贵……好了,现在……让我们分一下物资吧。”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刘云志的肩膀,站起来朝远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