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吓得连忙扭头避开,惹得薛蟠又是一阵放肆大笑。
薛姨妈并宝钗自暖阁迎出来,薛姨妈就急道:“我的儿,又去哪儿厮混了,怎地才回来?”
薛蟠撇开同喜、香菱,嬉笑着拱手道:“妈妈、妹妹,我今儿可不是厮混。晚间宴请了内府乔郎中,乔郎中说了,来日必定引见忠勇王。说不得咱家的差事就好过了。”
薛姨妈心中先是一松,随即问道:“我的儿,晚间李惟俭遭了歹人埋伏,我来问你,此事可是你的手尾?”
原本正要落座的薛蟠一下子蹦起来:“遭了埋伏?那姓李的是断了胳膊还是折了腿?嘿,报应啊!妈妈说我要不要提了四色礼去瞧瞧?”
“你——”
薛姨妈便是再傻,此时也瞧出来了,这事儿一准儿跟薛蟠脱不开干系。
一旁的宝钗就道:“哥哥,俭四哥没事,反倒是拿住了几个凶徒,如今都送去了顺天府。哥哥实话实说,此事是不是哥哥的首尾?”
一听李惟俭没事儿,薛蟠顿时丧气般落座,嘟囔道:“与我何干?我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寻人手埋伏姓李的?”
“哥哥!”宝钗也急了:“此事捅到了顺天府,只怕不能善了,倘若查出是出自哥哥指使,只怕金陵前事也会一并翻出来。性命攸关,哥哥快说实话吧。”
“啊?”薛蟠吓了一跳,道:“金陵那档子事儿不是了结了吗?”
“我的儿,那贾雨村只报了个暴病而亡,这要是查出来是虚报,你只怕就要被顺天府拿了去啊!”
薛蟠梗着脖子道:“舅舅刚升了官儿,顺天府的官儿敢拿我?”
“哥哥,舅舅官儿再如何升,也大不过王法啊。”
薛蟠心中已然虚了,眼见薛姨妈急得掉了眼泪,嗫嚅半晌,终究吐口道:“妈妈莫哭,我,我不过是跟蓉哥儿提了一嘴,是蓉哥儿说只要使了银钱,就能给姓李的一个好瞧的……”
怎么还扯上了贾蓉?
薛姨妈又犯了糊涂,看向宝钗道:“蟠儿只是出了银钱,其后都是蓉哥儿的手尾,料想总不会再牵扯上你哥哥吧?”
宝钗忙道:“妈妈糊涂了,哥哥如今是个见不得光的,但凡攀咬出来,查了刑部案底,金陵的事儿就发了!”
“诶唷,可不能牵扯上!”
薛姨妈再不迟疑,紧忙要穿了外裳去寻王夫人商议对策。
宝钗紧忙拦下:“妈妈,如今早上了更,姨娘、姨爹说不得早就睡下了。再急也不急在这一会子,不如明儿一早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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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上小院儿。
正房里,熏笼氤氲,冰片儿的香气逸散得满室皆香。
红玉拿着剪刀小心剪了烛花,又拨弄了两下,随即退到一旁。
琇莹搬了椅子来,待李惟俭解了衣裳落坐,这才上手去拆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