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打马而走,不过一炷香光景便到了能仁寺左近,两侧街面儿上早早就有笼子里装了猫儿、狗儿、鸟儿的小贩,逢人便叫卖一番。
李惟俭略略游逛,说来也巧,正撞见个卖猫儿的,那笼子里有一只白毛儿黑尾,头顶黑块的猫儿。
李惟俭当即勒马停下,那小贩顺着其目光一瞧,当即将那猫儿拎起来,兜售道:“公子好眼力,这拖枪挂印大将军可不常见,小的干这行儿三年多,还是头一遭收到这般猫儿。”
《相猫经》有云:“白额过腰通到尾,正中一点是圆星。”谓之拖枪挂印,得此猫主贵!
李惟俭翻身下马,上手接了那猫儿,那猫儿也不知足不足月,上了手便乖乖趴着,略略挠了挠下颌,猫儿便呼噜有声,显是极为亲人。
李惟俭见猎心喜,与那小贩讨价还价一番,生生抛费十二两银子才将这拖枪挂印买下。
他本想着寻不着可心的猫儿、狗儿,便去寻一寻旁的物件儿,这下倒是省心了。
到得严家时不过辰时刚过,李惟俭与严奉桢说了会子话儿,严奉桢却急着去打造那螺旋膛线的铳管子,干脆撇下他急急而去。
李惟俭看着刘家父子打了半晌井,约莫着临近午时,这才寻了管事儿的递话,求见严希尧。
等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午时二刻,管家送走了前一位访客,这才将李惟俭引进了书房。
李惟俭进门便瞧见严希尧提着筷子对着一碟子瑶柱踯躅不已。严希尧见李惟俭见了,只是略略颔首,极不见外地夹起一块瑶柱,思忖了下,又重新放回碟子里,叹道:“此物鲜美,奈何吃了遭罪。呵,我好歹还比大司空强一些,他是丁点儿也吃不得啊。”
李惟俭上前见了礼,笑着说道:“此物内有余毒,大人能不吃还是不吃吧。若想菜肴鲜美,也不是没旁的法子。”
嘌呤没法儿解释,只能说成是余毒。
“哦?”放下筷子,严希尧看将过来。
李惟俭就道:“采海肠晒干研磨成粉,融于水再熬煮,析出颗粒。待做菜时放上少许,鲜美远胜往常。”
“果真?”严希尧大喜道:“回头儿我吩咐人试试,若果然如此,我必记复生人情!”
见严希尧说得如此郑重,李惟俭心道,这位少司寇还是个老餮啊。
他笑着道:“大人一试便知。京师中鲁菜师傅,多用海肠研磨成粉,炒菜时放入少许,此为不传之秘。不过单单如此怕是不能去了海物余毒,唯有熬煮一番析出颗粒才可祛除。”
“好好好,复生莫要外道,快快落座。来人,快上茶来。”
李惟俭拱手道谢,泰然落座。待仆役上了香茗,品着香茗与严希尧闲谈两句,这才说道:“大人,说来也巧,昨儿我回程时恰巧撞见了那日埋伏时走脱的两个青皮。”
“哦?”
“这二人也是可怜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七、八口人挤在三间倒座房里,为了糊口真是什么活计都肯干啊。”
严希尧眯眼笑将起来,好似弥勒佛一般,说道:“复生知道的迟了,据我所知,巡城御史詹崇早就得了此线报,最迟明日便要动手拘拿那二人啊。”
李惟俭闻弦知雅意,说道:“詹御使好手段,顺天府办不得的案子,詹御使出手便有回响。”
严希尧就笑道:“这天下的案子又有哪一桩不棘手?只看办案之人忠心不忠心,用心不用心啊。”
李惟俭立马拱手道:“受教了,大人果然公忠体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