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俭面带笑意不动声色,心中暗忖,邢夫人这般热切,怕是将自己当做了孙绍祖吧?
只是古怪,司棋为何也这般热切?
他有心开口婉拒,对上迎春那欲语还休的期盼目光,忽而便是心中动容。他这人好的有限,坏的也不算彻底,想着二姑娘迎春被亲爹卖了,不过一载便被孙绍祖活生生虐死,心下就生出几分怜悯。
思忖了下,李惟俭还是点头笑道:“既这般说了,我再推拒可就是我的不是了。也好,那明日我便鞍前马后的跑跑腿。大太太,只是我年岁小,这前后若有不周全的,还请见谅。”
那邢夫人没口子的笑道:“瞧俭哥儿这话儿说的,这府里上下谁不知俭哥儿是个周全的?俭哥儿且放心,便是出了些差漏,我……与二姑娘心里啊,只也念着你的好儿。”
说着,邢夫人起身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准备着。二姑娘这会子没事儿,不若留下来与俭哥儿说说话儿?俭哥儿坐着吧,我走啦。”
李惟俭哪敢失了礼数?当即起身将邢夫人送出院儿外,回身便见二姑娘愈发局促不安,几次三番要起身,又被身后的贴身大丫鬟司棋按住。
贾府四春,大姑娘元春入宫为女史且不说,余下三春里,二姑娘迎春最为不起眼。性子绵软、逆来顺受,其余一切平平常常,不见半点出众的。也是因着这般,最后才惨死在那孙绍祖手中。
李惟俭重新落座,思量着与迎春说了几句话,奈何二木头实在是个腼腆的,问一句应一嘴,直把李惟俭弄得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此时司棋就道:“我家二姑娘素日里喜欢下棋,四爷可会下棋?”
李惟俭笑着摇了摇头:“会的不多。”
“可惜了,四爷若是会,倒正好儿跟二姑娘下下棋。”顿了顿,司棋就又道:“对了,四爷可还有文稿?早前儿四爷送了那诗笺,我们二姑娘一直留着呢,素日里得空就会瞧上两眼。”
“司棋,别,别浑说。”迎春羞得满面通红,这会子已然是急了。
那司棋却浑不在意道:“姑娘,我又不曾浑说,可是瞧的真真儿的呢。”此言一出,顿时噎得迎春不知如何还嘴。司棋便说道:“四爷,近来可作了旁的诗词?”
李惟俭摇摇头,笑道:“近来不得空,不过倒是有一些话本儿旧作。”说着,他起身行进书房里,没一会子便拿回一叠草草装订了的纸稿来,轻轻放在迎春面前:“二姐姐且瞧瞧,这话本是我在茅山上实在无趣,私下里胡乱写来的。”
“嗯。”迎春应了一声,接过文稿,拿在手中却半晌不曾翻看。
一旁司棋瞧着心急,悄然在背后推了推迎春,奈何二木头就是无动于衷。过得半晌,迎春终于鼓足勇气起身道:“不好再搅扰俭哥儿了,我,我先回去了。”
“那我送送二姐姐。”
李惟俭将迎春送出院儿外,回返正房里,晴雯又是提了几嘴,这且按下不提。且说二姑娘迎春与司棋等丫鬟上得夹道,司棋眼见四下无人,禁不住嗔道:“二姑娘方才为何一声不吭?好好的机会,就让二姑娘平白浪费了。”
“我能说什么?”迎春偏着头,面上的晕红还不曾散去,道:“不过见了三、两回,你也知我说话也不是那般伶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