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郎中在一旁忧心道:“王爷,如今这水管子只铺展了三条胡同,须得防着有人倒卖啊。”
李惟俭笑道:“梁郎中多虑了,不拘如何倒卖,咱们先把成本核算出来,无论如何也不会亏钱。且这三条胡同只是示范,待来日铺展到别的地方,或按管线长度,或按水龙头数量,总要收取一些初装费。
京师百万人口,算算也是小有进项啊。”
忠勇王顿时大笑不已,虚指点着李惟俭道:“怪道外间都叫复生李财神,果然生财有道。”转头看向梁郎中:“都记下了?往后就照此办理。”
忠勇王心绪极佳,当即拉着李惟俭又说了好一会子话,若非临近午时有黄门传旨命其觐见,只怕李惟俭一时半刻的还走脱不得。
忠勇王随着黄门去了皇城,李惟俭当即上了马车回返荣国府,半路上随手买了两份报纸,扫了一眼便被其中内容吸引。
朝堂上,陈宏谋借着京察、清积欠整饬吏治,大肆安插新党人手。落在旧党口中,就成了排除异己、党同伐异。
李惟俭隔岸观火,这且没什么好说的。那报纸第四版下头逸事里写了一桩事,却是此前有苦主为前岁那月楼爱娘一案击鼓鸣冤,都察院近日翻阅案卷,发现此中疑点颇多,当即责令刑部复核。
老恩师严希尧亲自点了得力干将受理此案,说不得来日便要重新审理。李惟俭不是京师人士,自然不知晓此案离奇之处,问过丁家兄弟这才得知,敢情是富家女相中了唱戏的小生,二人连夜私奔,又被女方的亲叔叔告发,顺天府随即将二人捉拿归案。
一番审理,判了那戏子月楼拐盗之罪,杖一百、徒十年。那月楼被严刑逼供,拖着一身重伤上路,出得京师不过百里便一命呜呼了。
至于那名叫爱娘的富家女,更是被自家扫地出门,如今下落不明。此番却是月楼好友不远千里,自江浙赶赴京师,上了血书求都察院重新审理此案。
此事与李惟俭无关,只当了八卦来听。这第四版最后一条,却与李惟俭有关了。
那忠顺王府长史周安,于昨日溺水而亡!
瞧着这略略二十几字的消息,李惟俭咂咂嘴,心中玩味。料想必是忠顺王那厮出手料理了周安……他暗自思忖,也不知能否借此再让那忠顺王吃一回瘪,嗯,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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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北孝顺胡同。
啪——
筷子重重撂下,曲嬷嬷苦着脸指着桌案上的饭食道:“这,这叫人如何吃的下口?”
一碟凉拌豆腐,一碟炒香椿,还有一碟杂拼的酱菜,主食是陈年糙米,内中还混着砂石。
炕桌对面儿,傅秋芳端坐了,闷头默默吃着。半晌忽听得咯噔一声,她略略蹙眉,自口中吐出一枚米粒大的石子来。
曲嬷嬷气道:“我方才分明瞧着炒了鸡胗,怎地到了姑娘这边厢就只剩下素的了?”
傅秋芳依旧闷声不吭。傅家际遇愈发凄凉,这两日兄长傅试还寻思着找个机会再与那李惟俭见上一面,不了转头儿那月楼爱娘的案子就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