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帝应了一声,看着李惟俭,面上有些意犹未尽。李惟俭却是知趣的,赶忙起身作揖道:“既如此,那臣先行告退。”
政和帝点了点头,吩咐道:“大伴送送李爱卿。”
当下戴权引着李惟俭往外走,方才出了西暖阁便在乾清宫门口撞见了太子。李惟俭拱手作礼,赶忙避在一旁。
太子兴冲冲而来,瞧见李惟俭顿时眼神一亮,负手到得近前笑道:“竟陵伯,孤新得了几部西夷书稿,正好借花献佛,不如来日孤让人送去竟陵伯府上?”
李惟俭不好当面推拒,只得木着脸拱手道:“那臣就谢过太子殿下啦。”
太子哈哈一笑:“竟陵伯无需客套,孤得了这般大好处,总要回馈一二。孤先去见父皇,咱们得空再聊。”
“臣恭送殿下。”
目送太子领着宫人匆匆入内,李惟俭起身与戴权对视了一眼,顿时面上颇为无奈。那戴权凑过来低声道:“李伯爷无需挂心,正常往来,圣人也挑不出错儿来。”
李惟俭点点头,随着戴权往外走,直到出得宫门上了自家马车方才松了口气。心下开始盘算着要不要近期犯几个小错……瞧圣人这意思,越是能干便越要加担子,上辈子累得够够的,这辈子又怎会重蹈覆辙?
马车一路辚辚而行,过得两刻方才到得伯府,自仪门前下得马车,李惟俭也不让人往内通禀,一路负手而行,须臾便到了东路院正房。此时申时刚过,一众姬妾都各自归置着,正房里只黛玉、香菱两个说着话儿。
眼见李惟俭入内,两女赶忙迎了上来,黛玉嗔道:“四哥怎地又不让人传话?这才几步路,还能累到我?”
李惟俭扯着黛玉的手笑道:“那规矩都是给外人瞧的,这会子又没外人,劳动你一番做什么。”
黛玉心下熨帖,知道这等事儿掰扯不清,赶忙吩咐紫鹃打水,伺候着李惟俭净手、更衣,此时业已入夏,天气日渐炎热。
待李惟俭换过一身家居常服,黛玉便问道:“四哥中午在衙门用的饭?”
“别提了,方要吃饭便被圣人叫去了宫中。”眼见黛玉蹙眉担忧,李惟俭摇头道:“不过是问问主意,倒是被圣人留了饭。”
香菱顿时喜气洋洋道:“四爷被圣人留了中饭?可见四爷得了圣人青睐,这外头的人想被留还留不下呢。”
雪雁笑着问道:“老爷,不知这御膳是什么样子?想来必定比外头的强百套。”
李惟俭笑道:“食材没的说,不过这滋味嘛……就见仁见智了。”
雪雁讶然道:“滋味不好?许是老爷吃惯了家中饭菜之故?”
不待李惟俭开口,黛玉便道:“宫中膳食讲究搭配、温养,大多都是温火菜,那菜单子几年、十几年都轻易改换不得。真个儿论起滋味来,反倒是外头更新鲜一些。”
李惟俭颔首道:“妹妹说的是……是泰山与妹妹说过?”
黛玉笑着颔首道:“小时随着父母来京师述职,父亲得了御赐的糕点,母亲与我尝了尝,都觉着滋味平常。”
香菱极有眼力劲,知晓每日回返家宅到晚饭前这一个多时辰里,乃是李惟俭与黛玉小两口温存之时,她不好留下来搅扰,便起身笑道:“太太这么一说,咱们可算长了见识。四爷、太太,我先回去了,待过会子再来。”
香菱告退而去,李惟俭与黛玉两个便到东次间的软榻上一并坐了,李惟俭随口问起黛玉今日行程。
黛玉便说道:“外祖母这回累了,瞧着今儿还不曾歇过来呢。”
李惟俭道:“到底上了年岁,回头儿从库房里寻些补品送过去,也算尽尽心。”
黛玉颔首道:“不用四哥说,我今儿就送去了不少。”顿了顿,笑着道:“我还当着外祖母的面儿告了一状呢。”
李惟俭探手抚了下黛玉的脸颊,笑道:“妹妹长脾气了?”
黛玉撇嘴哼声道:“拿个人尽可夫的女子送过来,既埋汰了四哥,也埋汰了我。总不能人家欺上门来,我还装作老好人吧?”
“想来琏二哥这回坐蜡了。”
黛玉想起贾琏窘迫的情形,顿时笑道:“二哥好一番道恼,只说再没下回。我瞧着外祖母也恼了,还罚二哥抄十遍孝经呢。”
李惟俭道:“也就这么一回,再有下回,一准儿大嘴巴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