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笑道:“林姐姐觉着无趣,又想起起诗社来了,加之赶上荣府三姐姐生儿,便请了戏班子来热闹热闹。”
“原是如此,”薛蝌撂下茶盏便道:“那妹妹去耍顽吧,下晌我径直往衙门寻了伯爷回话就是了。”
宝琴心下不舍,却也应承下来,随即将薛蝌送出二门方才回返。她心思细腻,往回走时便蹙眉道:“哥哥好似有心事呢。”
小蛤便笑道:“二爷也到了年纪,说不得相中了谁家女公子呢。”
宝琴笑骂道:“满嘴胡吣,哥哥最是守礼,可干不出话本子那等才子佳人的勾当来。”
当下宝琴进到会芳园里,寻了众姊妹赶忙道恼,又自罚了三杯,诵了两首桃花诗,方才被笑闹的众姊妹放过。到得晌午,开了酒宴,自李纨往下众人依次点了戏折子,一时间吃酒、顽笑,瞧着咿咿呀呀的唱曲,真真儿是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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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薛蝌出得竟陵伯府,乘了马车便往自家回返。马车到得家中,不待其下车,便有小厮急吼吼寻将过来,急切道:“二爷可算回来了,大房那边厢——”
薛蝌陡然瞠目看向那小厮,小厮顿时掩口,四下观量一眼,眼见并无人留意,这才压低声音道:“大房的宝桂姑娘又来了!”
那宝桂乃是夏金桂的陪嫁丫鬟,样貌只是寻常,又生了一双富贵眼,素日里说话极不中听。
薛蝌闻言顿时蹙眉不已。想来那夏金桂定然留了人手盯着这边宅院,自己个儿方才回来,一早儿夏金桂便打发人来递了话儿,只说薛姨妈挂念着,薛蟠也想着,问薛蝌何时得空往薛家走一遭。
呵,薛家二房早早便与大房闹掰了,夏金桂的话儿不过是糊弄人的,存的什么心思谁不知道?只可惜薛蝌一时不查中了招,如今真是悔之晚矣。
当下薛蝌也不做声,蹙眉进得内中,便见那宝桂正嗑着西瓜子,见得薛蝌进来,紧忙丢了瓜子起身一福:“见过二爷——”
薛蝌摆摆手,落座道:“有事儿径直说了就是,用不着拐来拐去的。”
宝桂就道:“听说二爷回返,我们奶奶心里高兴的,说二爷这一回说不得就高升了。奶奶还说,若二爷得空,便往家里去一趟;若不得空,我们奶奶便要往衙门去寻二爷了。”
内中威胁之意溢于言表,薛蝌恼道:“叫我那嫂子往衙门去告就是,无凭无据的,我还能怕了她不成?”
却见宝桂不急不缓道:“我们奶奶说,上回二爷不小心,好似将不少贴身物件儿都落在了家里呢——”
薛蝌这才想起,那自小随身佩戴的玉佩与汗巾子上回都被夏金桂藏匿了起来,当时薛蝌只顾着狼狈奔逃,索要无果便仓惶奔走。
念及此处,薛蝌叹息一声道:“罢了,过几日我往兄长家中走一趟就是了。”
宝桂笑道:“奶奶说了,二爷初六得空往保宁寺去拜拜佛,总有好处的。”
当下又一福,旋即告退而去。
人方才出门,薛蝌便愤而砸了茶盏,一时间心下苦闷无人诉说,又不知如今该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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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单牌楼。
嗤——
随着小火车停下,大团蒸汽撒放出来,混着煤烟味儿呛得人直蹙眉。李惟俭拱手做请,道:“还请王爷移步。”
忠勇王也不着急上车,反倒盯着车头瞧了半晌。那车头不过有两个马车大小,前头是圆滚滚的锅炉,后头是敞开的司乘室,那司乘这会子灶王爷也似,满脸都是煤灰。一旁的锅炉工盯着压力计,不住的往灶膛里填着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