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赵姨娘使手段让那百炼钢化作绕指柔,莺儿瞧了个热闹,这才意犹未尽的回去报与宝钗知晓。
宝钗思忖一番,说道:“礼记有云:国之将乱,必有妖孽。如今荣府这般情形,可不是好兆头。”
莺儿纳罕道:“如今贵妃还在宫中,再如何乱也乱不到主子头上。”
宝钗摇头,说:“不是这般说的——”
正要说些旁的,忽而有丫鬟回话:“姑娘,宝二爷来了。”
宝钗紧忙停下话音,起身要迎,却见帘栊一挑吊丧也似的宝玉便行了进来。
“宝兄弟,你——”
不待宝姐姐说完,宝玉便道:“妙玉如今也弃我而去了……我思来想去,定是听了那劳什子风声。不想她这般脱俗的人儿也不能免俗,只要真心实意,谁主谁副又有什么?”
宝姐姐顿时面上涨红,一半儿是羞臊,一半儿是气得!眼前的宝玉一如几年前,真真儿是半点长进也没有。
宝姐姐羞恼之余,不禁暗啐一口,莫非一定要嫁与你不成?真个儿当自己是香饽饽了不成?当下变了脸色呵斥道:“宝兄弟快住口,什么主啊副啊的,我可听不懂。我身子不爽利,宝兄弟请回吧!”
宝玉愕然不已,忙道:“可是我说错话了?本就是宝姐姐为主——”
“快莫要说了!”宝钗推搡几下,将宝玉推出去,赶忙打发莺儿关门谢客。那宝玉在门前怅然半晌,方才落寞而归。
宝姐姐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绪,心下暗忖,旁的还是莫要多想,如今只看顾着同喜安胎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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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得十月里,竟陵伯府连着两桩喜事。
李财神嫁妹,自是十里红妆、大摆排场。因金陵远隔千里,是以先前李惟俭只寄了书信一封,念及大伯身子骨每况愈下,便没想着老家来人。谁知还是来了人,来的还是大哥李信崇。
李惟俭情知李信崇被大伯拘束着不准下场,又无处钻营,每日家便只能在金陵寻一帮子文人墨客厮混,心下多少有些憋闷。他便琢磨着待婚事过了,寻个空与大哥李信崇好好谈一场,左右李惟俭营生极多,寻个妥帖的地方安置了也就是了。
谁知李纹的婚事刚过,这日李惟俭散衙归家,问起大哥李信崇,红玉便道:“老爷前脚儿刚去坐衙,大老爷便出了门儿,只说是去访友,也没交代何时回来。”
李惟俭点点头,心中全没当回事。待到晚间,大哥李信崇方才熏熏然回返。李惟俭寻到后头小院儿,便见李信崇意气风发,遥遥笑道:“四弟来了?快坐快坐。”
李惟俭拱拱手,笑着落座。
李信崇抚须道:“母亲先前还有些不放心,生怕四弟年岁小,看人不准。父亲却说,如今四弟远非常人可比,看人自是另有门道。我此番一看,果然如此。两位妹夫为人踏实,来日必有作为啊。”
李惟俭笑着道:“大哥也看好,那此番就不算坑了两位妹妹。”
李信崇点点头道:“只是四弟既然看人这般准,为何偏偏自个儿看不清风色?”
“哦?还请大哥指点。”
李信崇朝着东面拱拱手道:“如今太子贤德,天下皆知,四弟何以三番两次推拒太子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