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回想道:“记得那年尤二姐病着,正赶上王太医家中有事,小厮们另请了个姓胡的太医给二姐下的打胎药,当时我气的要死,一时查了出来是谁请的姓胡的来,便打了个半死。他只说是他请的,我看这事蹊跷,不如回去再问问?只是这人早已离开府里,没下落了,又该怎么查?”
邢夫人思忖一番,难得聪明起来,于是小声在他耳边道:“不如这样——”
贾琏边听边“嗯嗯”点头。
一时回去之后,贾琏叫来旺儿道:“那一年请胡君荣给二姐下的药的小厮回老家了,就在大兴。你去把那人找来,我要细细查查他的旧帐。”
旺儿唬了一跳,不知今儿怎么提起这个,胡乱应承了,赶忙偷偷去回凤姐。
却不知来旺前脚刚走,后脚贾琏便打发人缀了上去。此时凤姐儿在怡红院内,莫说是跟随的小厮,便是来旺也不得进。那小厮只瞧见来旺寻了个婆子,其后又与出来的平儿言语了一通,小厮旋即便回去寻贾琏回话。
邢夫人闻听顿时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不就诈出来了?”
贾琏咬牙切齿,拍案怒道:“不必跟了,已明白大半了。把旺儿那奴才秧子叫来,这回看他怎么说!”
少一时,小厮将来旺提了来,那来旺顿时唬的跪着只是发颤。只见贾琏红了双眼道:“好个旺儿,叫你去找人,伱去回二奶奶作甚?是不是你二奶奶指使的,你只实说罢!再有半字假话,我可饶不了你!”
来旺磕头如捣蒜道:“奴才不是为这个找二奶奶的,奴才是为了别的事。”
贾琏冷声道:“别狡辩了,你今儿逃不过的,若不从实交代,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邢夫人也冷笑道:“你说为什么事找你二奶奶,我再去问她,若说的不一样,岂不败露了!快说实话罢,我保你二奶奶不敢打你。”
来旺眼见事败,只得如实说道:“那年确实是二奶奶指使人请的胡君荣,与小的无干,请太太饶命啊。”
贾琏道:“没完呢,还有——”
恰此时,夭桃端着杏仁茶行进来,接嘴道:“二爷,这事儿我倒是知道些。秋桐私下里说,二奶奶私下里挑唆她每日拿腌臜话咒骂不休,又让那善姐儿每日用剩菜剩饭苛待二姐儿。二姐儿实在遭受不住,这才寻了短见。”
贾琏气急而笑,道:“好,好,好的很!我说她为何这般贤惠呢,原来是面甜心苦,暗中害人!”
自打尤二姐去了,那秋桐志得意满,转头儿又瞧夭桃不顺眼起来。夭桃起先还仗着贾琏的宠爱硬顶回去,奈何不久贾琏便染了脏病。秋桐来了劲,每日咒骂都是夭桃这骚蹄子将脏病过给贾琏的。
夭桃也是有脾气的,此番倒不是冲着凤姐儿,而是冲着秋桐。因是又道:“二爷不知,早先那告状的张华,也是二奶奶私底下告诉秋桐的,秋桐使了银钱,这才将咱们家给告了!”
此时来旺眼见事败,再也不敢隐瞒,便将当日种种一一说将出来。那贾琏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起身顿足,摘了墙上挂着的宝剑怒道:“泼妇!一丘之貉!待我斩了这二人的头为二姐儿报仇!”
此时邢夫人出言道:“琏儿不可莽撞,此事只管告上顺天府,让顺天府处置就好。”
贾琏闻言顿时犹疑起来:“这等家中阴私,何必闹得人尽皆知?”
二人拿不定主意,又去寻贾政讨主意。贾政闻言顿时头疼不已!起先王夫人那一桩事如今还是笑谈,如今再出个凤姐儿,贾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又见邢夫人执意告官,贾琏也恼恨不已,贾琏情知劝慰不得,只得道:“何必又生牢狱之灾,如今只按府中规矩写休书休了她罢了,仍放她回娘家去罢,他舅舅也在朝中为官,不可鲁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