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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最后一道菜的张二牛,拿着托盘下楼来,对柜台前的杨戈说道:“掌柜的,楼上那位贵客请您上去一叙。”
“知道了。”
杨戈放下手里的炭笔,说道:“你忙你的去吧!”
张二牛:“哎,有事您招呼我。”
说完,他就拿着托盘转身回后院去了。
杨戈再度拿起炭笔,想了想后又放下了,合上账本,拍着手往二楼行去。
赵渺抄着手装模作样的站在萧宝七身后看他打麻将,实则眼角的余光却盯着杨戈的一举一动,见他上楼立马蹑手蹑脚、狗狗祟祟的摸楼梯口,极力拉长了耳朵仔细倾听楼上的动静,眼睛里泛着猹看到瓜的狡黠光芒。
二楼,杨戈堆着一脸公式化的客套笑容缓步走向谢玉:“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谢玉起身朝对面的空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哥儿能否坐下,浅聊几句?”
杨戈没有看空位,径直摇头道:“不好意思,小号没有掌柜的上桌陪酒的规矩。”
谢玉早已习惯了这种客套中带着些许疏离的态度,见状面不改色的笑道:“小哥儿莫要多心,在下别无他意,只是有些许关于舍妹的话语,想与小哥儿聊聊。”
杨戈拱手:“那就更没有这个必要了,我和谢姑娘不熟,一年都说不了几句话,客官真要有话,还不如回家直接与令妹说……”
谢玉脸上神情僵了僵,有些勉强的揖手道:“看来掌柜的对在下成见太深,在下便不多勉强了……只是在下常年在外奔波、无暇照料舍妹,舍妹还劳烦掌柜的稍待眼的照应一二,王…谢玉,感激不尽!”
他这般知情识趣、知难而退……
反倒是令杨戈心头略有些不落忍。
他沉吟了片刻,轻叹着开口道:“我要没记错的话,你如今是在王江陵王中堂麾下办差吧?”
谢玉诧异的看向他:“掌柜的怎知在下在王中堂麾下办差?”
杨戈耸了耸肩,淡声道:“我倒是不太想知道这些闲篇,可有人定时定点送邸报给我,我不想知道也不行啊!”
谢玉恍然,由衷的揖手道:“掌柜的大才,在下……望尘莫及!”
“望尘莫及”这四个字,他说得无比的复杂。
杨戈想了想后说道:“你们家的事,我零零碎碎的听过一些,若论心,你与谢姑娘是否当真无辜,只有你们自己才知,但若论迹……你和谢姑娘,都是好样的,至少你们都在尽你们所能的去弥补,虽说功过不相抵,但肯弥补,就是好事。”
他回家这么久,仅仅只见过谢家姑娘三两回,只知她一直在路亭县里给穷苦人家治病施药,日日早出晚归,每月还要进山采药,谢家的药味儿,他家里都闻得到。
谢玉愕然的看着杨戈,似乎不敢他的口中会吐出这一番话来。
一时间,他竟激动得浑身颤栗。
“有、有生之年,能听到掌柜的此言,谢玉……”
他暗地里死死的捏着拳头,极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诚惶诚恐!”
纵然是皇帝下令赦免他谢家的罪,也不及杨二郎这一句评语。
杨戈叹着气摇头:“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们就闷着头努力做事吧,什么都别想,兴许某天一觉睡醒,心头忽然就安生了。”
他向饭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饭菜都要凉了,快些吃吧。”
说完,他转身向楼下走去。
谢玉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说道:“此番中堂大人着在下南下江浙,督查江浙税务,掌柜的可否赠在下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