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拜上了,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朱肃赶紧将罗贯中搀了起来。这位写出三国的大文豪衣衫褴褛,表现的也太过卑微了一些,想来平日,定然受了不少现实的毒打。朱肃心中有些幻灭的同时,又不由得对其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后世人王圻在《稗史汇编》一书中,说罗贯中早年间“有志图王”。虽不一定是“图王”,但年轻时的罗贯中定然也曾经胸怀壮志,故而在元末乱世之时,他便投身在张士诚幕下作幕僚,并曾经帮助张士诚,击败了老朱的部下康茂才的进攻。
但很快,罗贯中便看出了张士诚安逸一时、贪图享乐的本质,失望之下挂冠而去。后张士诚果然兵败身死,罗贯中也因其早年的眼界逃得一命,但同样也因为早年间曾经在张士诚幕下工作过的履历,只能在大明这个新朝过上了郁郁不得志的日子。
如今他早没了早年间的雄心壮志,只是一门心思,投入到了小说与杂剧的创作、发扬之中。先师施耐庵的《水浒传》便是他心中的一块心病,偏偏因为其中涉及造反这种敏感话题,又是他这个故诚王幕僚手上的书稿,哪有书坊厂子愿意刊印?
罗贯中只得一面守着先师的《水浒传》,一边创作自己的《三国》,以期能得遇有能力助他将此二文传诸天下的伯乐。
后来惊闻京中一位皇子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三国》的书稿,甚至将其续写之后刊印,如今已经风靡了大明江南半壁,罗贯中买来一本看了后不禁惊为天人,心中将朱肃引为知己的同时,也不免生出几分“这位殿下或许也会青睐《水浒传》”的想法来。
所以这才托尽了关系,终于得了苏州知府魏观的赏识,引他一同见了朱肃。
待到今日,自己话还尚未说完,这位殿下就闻弦歌而知雅意,将水浒传的事直接安排了。
他与施师两代悲愿,就这么被这位年轻殿下所实现了,心中又怎可能不震动?
念及此,罗贯中又是泪盈眼眶,张口道:“殿下愿为我师张目,实在感激不尽。书稿得利却是万万不可。殿下愿为刊印我与先师已是恩重如山,又安能再收取金银?”
“这事你却是不必多说了。”朱肃早预料到他会如此说,便打断道:“若我所猜不错,罗先生当是以传播小说、杂剧为己任的。”
“既然如此,为了我大明小说、杂剧能够大兴,你便更要收取这些金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