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孔希学已经觉得天将倾了。
他拉住吕本的手,哭述道:“吕大人不知,如今朝局,真真是满朝奸佞,已到危急存亡之秋啊!”
“前几日太子与内阁拟改革科举,言按照新学倡议,但凡官府属官、小吏,皆需由科试拔擢。秀才可任县吏,举人可任府吏……任吏三年者,方可考一进士。且科试亦要分门别类,户部需考亩算,刑部需考刑律,圣人八股,各按制减考……此真大逆不道也!这般举出来的生员,还是圣人的门徒吗?”
“此为重兴百家亡国之学!亩算、刑律,不就是要改考农、法两家吗?新学之道,真真祸国殃民!若让如此考出来的生员执掌朝纲,我大明社稷危亡不远矣。”
“先祖学问,自吾而绝!”
孔希学捶胸顿足,满面悲痛。似乎下一刻就要撞死在厅前供奉着的圣人像上一般。
但四周孔府的雕梁画栋,以及孔子像前摆着的那口鎏金铜鼎,以及鼎下摆着的那些山海珍馐,却教吕本情不自禁的略微撇了撇嘴。
“衍圣公……衍圣公暂熄悲痛。”吕本劝道,他将几乎要哭厥过去的孔希学扶回了椅上,而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又能如何呢?国事倾颓,宋濂、刘伯温改投新学,阿谀陛下。陛下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可陛下毕竟执掌天下权柄,我等为臣者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