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富,和他的儿子朱俊玉,则仍旧是躲在那辆塞满货物的马车里,挑开车帘的一角,观瞧着外面的情况。
很快,官道上便有动静传来,来的,竟然是一队顶盔掼甲的军队,看着这些军爷手中那闪着寒光的矛尖,众人只觉得心中一凉,纷纷低下了头来。
在马车车厢中的朱富,也是紧张莫名,这队军队身上的煞气,竟是让他本能的不敢直视,只想移开视线。
一群人貌似恭敬的低着头跪在道旁,等着这些军爷过去。朱富心中莫名开始惊慌起来,不自禁的想道:“应天府里虽然有其他王爷,但,哪家王爷的亲兵,会有这般的威势?”
“我虽不知兵,但瞧这模样,定是只有见过血的厉害人物,才能有这般冲天的煞气。”
“论到王爷里带兵打过仗的,如今也只有燕王、晋王、秦王,但此三王,都没有在应天府里,剩下的就只有……”
一念及此,朱富不由得冷汗直流。
“爹,那些人怎停下了。”朱俊玉也一直趴在车厢窗户上观瞧,朱富正留冷汗的当口,他恰好看见了这帮子本该只是过路的军队,竟是突然间停在了路中。之后,就是一身朱富无比熟悉、甚至前几日一直出现在他梦魇中的声音。
“统统拿下!一个也不许走了!”
“完了!果然是周王朱肃!”
这周王朱肃,竟然诈称净街,把自己这些人名正言顺的留在了这里!朱富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周王诡谲多端,为何就没多留一个心眼。
朱富这一回出城逃难,自觉已安排的十分缜密。从应天出海一般都是沿江直下苏松,而后从苏松的港口乘船离开大明。而为了掩人耳目,他安排的是广东港的船只,且一反常理,从城西出城。走的也是陆路而不是水路,要的就是一个出人意料。
虽然耗时更久,且要麻烦的多,但即便朝廷里有人发现他朱富不见了,也绝不会想到。他是走城西而不是城东,行陆路而不是海路。并非去往苏州,而是要从广州港出海。
周王朱肃带人出现在这里,甚至还先行派快马来拖延他的行程,甚至调来了大兵……很显然是早就知道他的计划了。朱富心中一片冰凉,不知道这位周王究竟是有什么神通,竟好似先知先觉一般。
眼看那支尽是煞气的军队扑来,朱富突然急中生智,突然钻出车厢攥紧了马缰,随后拿起车辕上的鞭子重重一鞭,“驾!”
马儿吃痛,长呼一声,甩开双蹄直接奔跑起来。
他的马车原是被簇拥在中央,因为将队伍挪至道旁的时候,行事有些匆忙,他的马车鬼使神差的被移动到了队伍边缘的位置,倒是正好有利于他逃窜。但饶是如此,突然开始飞奔的马车,还是毫不留情的撞倒了两名朱家的家丁。
那边厢,朱肃正在队伍中,冷眼看着这支惊慌的车队,面对骤然暴起开始拿人的军队,这些扮做商队的朱家人还有在喊冤想蒙混过去,但早已断定他们就是朱富一家的周王卫毫不容情,如虎入羊群一般将这些人一一锁拿。
故作跋扈的姿态,和清道迎接的借口,使得这些用来护卫朱富南下的家丁们猝不及防,没能阻止起任何像样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