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一座简陋却足够宽敞的工棚内,愁眉苦脸的张三一家人遇到了同样愁眉苦脸的程大牛。
对视半晌,张三开口,
“姐夫,这次我要被你害苦了。”
“张三,这话要从何说起?不是你给我介绍的主顾么。”程大牛同样满腹牢骚,他好好的在徐家村过他的小日子,现在却被一伙山贼给裹挟了,他找谁说理去。
“唉!”张三叹了口气,觉得还是不要实话实说,以免吓坏他这个老实的姐夫,因为那个什么李存肆,十有八九,是一个江洋大盗啊,只要想想自己居然帮助他们打造了二十具重弩,他就一嘴苦涩,似乎看到了一家老小都被拉上了断头台的画面。
“唉!”程大牛也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小舅子一家老小十几口子人,觉得还是不要实话实说了,以免吓坏他这个看着机灵,其实都是小机灵的小舅子,无知,有时候也挺幸福的。
“那李老板给我开了每月五金的工钱,管吃管住。”
“哦,那李老板刚与我做了一笔买卖,下辈子不愁吃喝了。”
“听说北面遭了兵灾?”
“遭殃的是黄庄集与王庄镇,溪山镇侥幸逃过一劫。但这世道,多半要乱。”
沉默半晌,两个心事重重的男人各自走开,只剩下两家的几个小孩子在疯跑着,开心的不得了。
这一夜,那数百个跟随李肆逃到逐鹿关的百姓都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玛德,我们就是逃个难,怎么就好像逃进了贼窝?
甚至有人想尝试着趁夜逃走,结果被眼尖手黑的邢捕头给诚恳劝阻回去。
“完了,我们这真的是掉进贼窝了。”
黑夜里,有几个姿色尚可或不能尚可的女人在低声哭泣,为自己明天悲惨莫测的命运。
男人们赤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磨着柴刀,大不了就拼了。
不安的情绪,在这样的夜里发酵着。
凌晨,天还黝黑着,就有柴火在火焰中哔哔的声音陆续响起,男人从工棚里探头出去,看见的就是一字排开的十口大锅,那红红的火焰,犹如妖魔的眼睛,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