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啪”的一声轻响,萧长耀将手中的奏章,撂在御案上,然后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说。
“对,答应他,不然,天下人都会觉得朕小气。”
尽管连陛下都这么说了,可李嗣元还是有些担忧。
“陛下,自我大周立国以来,太祖文皇帝便立下祖制,藩王进京,兵马一律不得入城,正是为了杜绝萧墙之祸。而如今,秦王拥兵自重,欲以三千铁骑,要挟陛下,实属目无君上,陛下为何还要……”
没等李嗣元把话说完,却见萧长耀展颜一笑。
“你说的这些,朕都明白。可是你别忘了,这大周,是朕的天下;这朝堂,也是朕的朝堂。若是在北境,朕或许拿他没有办法,可如今嘛,就由不得他了,一只关在笼中的老虎,能掀起什么风浪?就凭他那区区三千铁浮屠,也想撼动朕的江山!朕要让他萧长陵老死在上京。”
话音落毕,萧长耀不由得大笑起来,在这笑声里面,有身为一代帝王的自信,有贵为九五之尊的高高在上,也有他作为天下之主的威严。
很快,萧长耀止住了笑声,重新拿起了那份奏章,冲着立于下首的李嗣元,挥了挥右手。
“去传旨吧。”
“臣领旨。”李嗣元心领神会,遂领命退出御书房。
与此同时,承乾宫内,谢婉心斜倚窗边,满眼尽是美人哀愁,看着窗外烈烈如火的枫叶,缓缓从枝头飘落下来,落满一池红晕。
她臻首凝眉,看着手中的一枚白玉玉佩。玉佩上所绘的图案,是一副美丽的鸳鸯戏水图。谢婉心端详良久,怔怔出神,丹唇之下不知不觉,浮现出了一丝宛若花蕊的微笑。
“二郎……”
……
次日,朝廷诏旨传到,天子令中书、门下拟旨,以朝廷的名义,颁布御诏,命尚书左仆射荀峥,手持诏书,前往秦王军中,宣读圣旨。
御诏上说,朝廷命秦王萧长陵,携带三千铁浮屠,入朝觐见。
清晨,日出东方。
朝霞破雾,东方初现鱼肚白。
天圣元年九月七日,恭迎秦王进京的盛典,在永宁门外如期举行。
皇城,永宁门,红绸高悬,风铃阵阵,一派花团锦簇。
从永宁门自十里长亭,长达十余里的皇家御道,悉数以清水洒道,卤簿开道,鲜艳的红毯,夹道铺就。
一千皇城御林军,全部都是金盔金甲,手执长戟,沿途整整齐齐,守卫在御道两侧,恭迎秦王大军。但凡,御林军所过之处,城外所有百姓,一律回避。
同时,天子下令,郊迎大典当天,自王公以下群臣百官,皆要列道跪拜,恭迎秦王,萧长陵麾下三千“铁浮屠”重骑,依次入城。
正午时分,这场举世瞩目的郊迎大典,正式开始!
秦王殿下的亲卫铁骑,号称四十万靖北大军中最锋利的“攻击长矛”,曾以八百虎贲健儿,创下追杀五万柔然大军三天三夜辉煌战绩的重甲铁骑,——三千“铁浮屠”,在秦王萧长陵的亲自统御之下,浩浩荡荡,势如风雷,驶入大周上京城。
三千铁浮屠,挟带着撼天动地的赫赫军威,追随着秦王殿下的王旗烈马,踏入永宁门。
远远望去,只见,三千铁浮屠,铁骑声震雷霆,沿路帅旗高扬,旌斾招展,隐含杀气。
那面威势赫赫,猩红醒目的“银龙王旗”,高高擎起,于萧萧秋风之中,上下翻卷。
王旗席卷之处,羽林低头,百官俯首。
未料十载春秋之后,那面银龙王旗,再入上京。
在踏马进京,登临宫阙的这一天,身为大周王朝功勋卓著,号令三军的靖北统帅。萧长陵卸下了那身染满征尘,遍体浴血的白衣战甲,亲自换上了一身带有亲王服色,焕然一新的皮弁礼服。
秋色映照下,霞光万丈。
英武威严,雄姿勃的秦王萧长陵,头戴一顶纹龙通天冠,身穿一袭九章蟠龙缬金朝服,标准的一身亲王冠服。在他的左侧腰畔,依旧以那柄寒意慑人,杀气凌厉的“承影”长剑,悬于腰间。
就这样,萧长陵率三千铁骑,穿戴着他的亲王皮弁,骑乘着他的“飒露紫”,挟带着他的“承影”佩剑,裹挟着一股凛然而生的英雄气,马踏宫阙。
……
白衣,战甲。
昔日,塞外长空,纵横驰骋。
今朝,九重宫阙,意气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