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仗剑(4 / 4)

飕!

洗练若水的黑影,划破天际,凝聚成了一道优美的箭弧。

萧长陵轻轻松开手指。

正在纵马飞奔的匪首,忽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耳后与脑后,隐隐有疾风破空之声响起,就像是有什么利器,直扎进他的大脑。

他意识到情况不妙,急忙做出反应,使劲地去拽马的缰绳,想要把胯下的马逼停下来,可是为时已晚;只听见,这名匪首轻微地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猝然一仰一滑,仿佛遭受了什么重击似的,被直接从马背上震飞出去。

时间,在这一刻,瞬息凝顿起来,静止不动。

一支狼牙雕翎箭,极其精准地迎面飞来,黝黑的箭头之上,仿佛缠绕了什么噬魂的怪物,洞穿了这名马匪头子的身体;修长的箭杆,自那人的胸膛贯穿过去,半截箭镞突出胸外,一蓬猩红的血花,顺着箭锋霎时飙车。

匪首中箭坠马。

濒死的他,双膝齐齐跪倒于地,却依旧拄着刀,苦苦地支撑着自己绵软的身体,汩汩的鲜血,沿着胸前那个大大的血洞,不断地向外喷出,脸色呈现透明的惨白,嘴角还沾染上了一丝血迹。

在他生命即将逝去的最后一刻,他缓缓抬起那张染满血污的脸,视线渐渐模糊,却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萧长陵站在盾墙之后,面容清逸,神色肃然,目光仿若森寒剑气,冷冷注视着那名匪首,慢慢放下手里的长弓,唇下浮起一钩淡淡的冷峻。

终于,这名匪首惨然一笑,右手渐渐松开,“光当”一声,大刀脱手坠地,而他也只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健硕的身躯,此刻却薄得像一张纸片,“扑通”一声,倒趴在地上,再无半点生息。

头头死了,其余的马匪见状,不禁深深吃了一惊;于是,大大小小的马匪们,强行将马速已是极致的座骑生生止住,无数双粗糙的大手,拽着硬梆梆的缰绳,甚至不惜让布满老茧的十指,磨出满手的血泡,终于在距离北大营刀盾壁垒不足数百步时,才让狂嘶的马儿安静下来。

尽管如此,可仍有那么几匹强健的野马,早已甩脱了缰绳的束缚,根本无法控制住,径直冲到了铁壁铜墙的黑铁盾牌之前,在雁翎刀的凌厉刀锋下,发出几声低沉的闷哼后,便连人带马,撞到了道路两侧的尘埃中,无不肢断骨折。

“哒哒哒……”

正在这时,如雷的马蹄声,沿着一道道高低起伏的山梁,响彻九重云霄,既似雨点一样密集,又似黄钟大吕一样庄严,绵绵不息,从山的尽头一直传到官道这边,教人心旌震荡。

一时间,马蹄铮铮,震得平坦的大地,草木摇动,沙石缭绕;不同于马匪杂乱无章的蹄声,这轰隆隆的巨响,不仅整齐有序,而且又裹挟着从沙场下来的铁血与雄风,一听就是由数百铁骑才能构织出的噬血的铁蹄之声。

铁蹄声越来越近,好像在天边响起震耳欲聋的惊雷。

萧长陵迎着春风,拔出插在地上的剑,抖了抖剑刃上的尘土,便微微抬起眼帘,举目向天畔眺望过去。

——却见硝烟弥漫,一面银色衮龙帅旗,高高擎起,于风中猎猎飘舞,上面的“萧”字徽记,镌刻在大旗正中,赫然醒目;帅旗飞扬,一匹雄健有力的赤炭火龙驹,犹如蛟龙出海,扬蹄跃出。

骑在马上的人,是一位全身盔甲红袍,手持乌缨铁矛的年轻将领,枪矛上闪烁着耀眼的白光,一马当先,顺着陡峭的山坡,疾驰而下;将领身后,是整整两百名持长枪挟硬弓的黑甲骑兵。

一支两百人的精锐黑骑,由远及近,由少至多,他们浑身黑甲,盔甲的黑色,漆黑到连一丝光线都不会反射的地步,于无形之中,散发着一股幽冥的杀气,就连被他们握在手中的长枪,枪尖寒芒四射,亦是与盔甲的线条融为一体。

黑骑撼天动地,激起似倾盆暴雨的马蹄声,沿着黑、黄交接的边缘地带,化作无数黑沉沉的飓风,卷起烈烈狂风,卷起层层飞沙;整支黑骑的兵锋,恍如一股积蓄许久的山洪,瞬间冲溃了高高的堰坝,滚滚而下,逐渐笼罩住了草坪前的那片空地,竟是看不到边际……

这两百黑骑,正是隶属于萧长陵北大营旗下的精锐铁骑;而那位统领两百黑骑的年轻将领,便是萧长陵的心腹爱将,北大营军中数一数二的骁将,人称“杀胡”的昭武校尉——大将胡锟!

胡锟已至,黑骑来援,萧长陵的脸上,一扫已凝固许久的冷峻与寒厉,显现出了一种如沐春风的自信;他掸了掸白衣上的灰尘,惬意地拄着长剑,望向远方的目光里,满是胜券在握的笃定。

萧长陵终于释然地笑了,翩翩白衣潇洒飘逸。

“我的北大营来了。”

……

放眼望去,凡视野所及,尽是漫山遍野的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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