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军校场上,鼓乐大作,激荡的军乐之声,直刺万里云天。
不多时,城门大开,整整十六名手持长戈,装配弓箭的金甲御林军,头戴虎贲冠,身穿黄金甲,骑乘高头大马,率先开出城门;紧接着,郝廷玉身着铠甲,威风凛凛地骑着一匹雪白骏马,率领大批禁卫,簇拥着那辆明黄醒目的御驾,在马蹄声和车轮声的映衬下,缓缓驶出。
天子御驾,依序是皇后的凤辇、皇太子的銮舆,最后才是随行文武的车马;随着彩旗飘拂,并在大队御林军的护卫下,大批车队出顺天门,行至校场。
宣帝萧隆先乘坐御驾,驶出顺天门。当御驾行驶到萧长陵身前十余步开外时,才缓缓停下,萧隆先步出车外,皇后独孤元姬、太子萧长耀,亦随之下车,随行的文武百官,也纷纷拥上前来。
见父皇母后均已下车,萧长陵高高举起手臂,身后鼓乐立停,将士下马;随后,这位指麾二十万铁骑劲旅的靖北统帅,左手轻执剑柄,用力一甩肩上大氅,单膝跪下,朗声开口。
“儿臣骠骑将军、领太尉、征北大将军、秦王长陵,整军完毕,请皇帝陛下示下,我靖北军全体将士,即时出征,讨平草原蛮贼!”
望着眼前这个器宇轩昂,意气风发,洋溢着少年将军勃勃英气的萧家二郎,一代雄主心潮迭起,目光渐渐变得朦胧,曾几何时,自己也像二郎一样,是一位纵横驰骋的天之骄子,可如今,时移世易,皇帝已非当年,而萧长陵却极似昔日的父皇,那样傲骨如霜,那样雄姿英发。
太宗皇帝倾身向前,慢慢扶起萧长陵,挥手道。
“郝廷玉,赐酒。”
“是,陛下。”
只见,郝廷玉捧着御酒,先为皇帝陛下呈上一盏酒,又走到萧长陵面前,献给秦王一盏御酒。而下面的将士们,也都端起了早已斟满的壮行酒。
萧隆先举起酒盏,高声说道。
“列位将士,此番北伐,事关大周社稷,天下安危,胜败在此一举;方才,朕已率文武百官,告于太庙,朕相信你们,定能扫平北虏,为我大周建不朽之功勋!来!朕的靖北勇士们,干了这碗酒,朕在上京,等着你们的凯旋!”
“陛下万岁!”
“大周必胜!”
顷刻间,偌大的军校场,被一阵如海潮般的呐喊,彻底湮没,顿时陷入了无尽的沸腾;十万铁甲进酒之后,跪伏在地,山呼万岁之声,可直达天庭。
继而,皇帝陛下转首,忽然面带微笑,凝望着一身白衣战甲的萧长陵,低声对他说道。
“二郎,这次出去,好好用兵,不要分心,等打完了这一仗,朕就给你赐婚。”
乍一听到“赐婚”两个字,如同金口玉言一样,从父皇口中飘出,萧长陵的神情,又是惊讶,又是错愕,又是欢喜,心头热辣辣地涌起滚烫的铁块,堵在喉间,无法咽下,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激动,最终还是一脸平静地执起酒杯。
“谢父皇。”
萧长陵一饮而尽。
“二郎。”
这是一声来自女人的口吻,萧长陵凝眸循声看去;只见,一身红衣的独孤元姬,上前伸出手来,皇后殿下柔韧的手指,轻轻放在了萧长陵佩戴护腕的小臂上。
“上了战场,莫逞强,别冒险,不要忘了,还有家人在京城……,母后等你回来。”
“母后,您忘了,孩儿可是常胜将军,莫说是柔然人,就算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也不收我。”萧长陵不以为然道。
或许,只有在面对母亲的时候,这位自幼便骄傲要强,从不肯低头认输,平生不识败为何物的秦王萧长陵,才会卸下覆在脸上冷峻的面纱,撤去噬血的伪装,展露出放浪形骸的一面。
“你这竖子,净说胡话。”独孤元姬白了儿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