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兵燹(3 / 4)

“太师,辽东那边……打得都快成乌眼鸡似的了,您怎么还能坐得住啊。属下是怕,再晚一些,那辽东的黑土地,就不再是咱们柔然人纵马驰骋的牧场了。”

说话之人,乃是扩廓麾下爱将,国阿辇斡鲁朵的第一勇将——仆固宗翰。想当初,永兴七年,萧长陵率靖北精锐,长途奔袭,纵火焚营;随着这场燎天的烈焰,无数柔然名将,就此葬身火海,永远长眠在了那片冰冷的泥土之中,其中就包括仆固宗翰之父仆固思恩,死于那场千古一战,被萧长陵一戟挑飞。

当年,卧虎关外,兵戈相交,杀声大作,一袭白衣战甲的靖北之王,执长戟,佩长剑,挟长弓,胯下飒露紫,策马立于高坡之上,风满襟袖,衣衫胜雪。

大概安静了短短一瞬,萧长陵傲然冷笑一声。

一声马嘶冲天而起,飒露紫突然放声咆哮,萧长陵一提马缰,双脚轻轻地踢在爱骑腹上,跃马长啸,座下神骏战马,似一道闪电,迅即掠出,四蹄腾空,连人带马矗立而起。

飒露紫前蹄悬空。

萧长陵傲岸的身形,人随马力,被强行扭转起来,并在半空中来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盘旋。白衣飘然的靖北之王,一手持虎威大戟,一手持“萧”字王旗,直挺挺地骑乘在高骏的战马之上,被朝阳一照,英武无俦。

这时,萧长陵左肘一拐,缰绳再收,飒露紫马头向前一昂,又是一声嘶鸣,双蹄落地,浑身肌肉一松一紧,有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沿着丘陵上方狂飙而下,极其潇洒地直刺柔然大军。

噌!

靖北之王一人一马,单骑杀入柔然军阵,山呼海啸;他并未下马,而是重重地将那面“萧”字王旗插在了地上,旗杆入土,屹立不倒,王旗再次在晨风中招展,大放异彩。

靖北王旗猎猎振动,于风中飘荡,直插柔然中军!

只是数息时间,一代枭雄手持长戟,凝力于全身,整个人如一头狼王般扑了出去,带着一抹隐藏许久的噬血与饥渴,势不可挡地刺出一戟!

萧长陵的那支戟,鎏金,铁锋,素缨。几乎全体靖北将士都识得此戟,这支戟,曾经被太祖皇帝握过,也曾被先帝握过,如今握于萧长陵之手;在烽火连绵的北境疆场,戟锋所向,大戟横江,必是战火烽烟最为激烈之处。

忽而,一声暴喝,萧长陵全力刺出一戟,一道灿若朝霞的金色戟芒,直直刺向了狼头纛下的仆固思恩;这是萧长陵平生最惊才绝艳的一戟,亦是他有生以来最强大的一戟,靖北枭雄整个人的精神魂魄,全数凝聚在了这一戟之上,一戟破空,刺裂层层空气,振出万里朔风。

就在此时,这柄杀人的戟,竟似是有了生命一样,弯曲得状若一张铁弓,顺着萧长陵骨节分明的双手,快速地反弹出去,倏的一声又弹了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萧长陵的右手,紧紧攥着戟柄三寸之地,猛然一戟向上刺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萧长陵的双瞳深处,于电光火石间,激射出两道刺眼的寒芒,教人悚然大骇,而他手中的长戟,便已经狠狠地从仆固思恩的下颌刺了进去。

喀喇一声。

金光闪闪的戟刺,扬起阵阵杀意,由仆固思恩的下颌楔入后脑,鲜血霎时飚出,仆固思恩身子一僵,就此毙命!

鲜血从仆固思恩的喉间滴落,沿着弯刀滑到萧长陵的手上,顿时湿腥一片;萧长陵目光冷峻,沉默地握着那支鎏金大戟,戟尖像挑着一个空荡荡的麻袋,挑着这位柔然名将早已冰冷的尸身……

霸王战戟,秋风扫落叶,扫向那杆“狼头大纛”。

随着一声脆响,碗口粗细的旗杆,从中断裂开来;而后,狼头纛卷成一团,凄然地与旗杆一起坠落。

就这样,这面象征着柔然大汗至高无上权柄的“狼头大纛”,连同仆固思恩,被靖北之王一戟扫倒。

因而,与扩廓一样,仆固宗翰的骨子深处,对于萧长陵和靖北军,有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他此生最大的夙愿,便是跟随太师大举南下,攻陷北境,正如父亲当年追随先王那样杀入周境,亲手砍下那个名叫萧长陵的南蛮贼子的头颅,让他像狗一样跪在父亲的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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