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放下茶杯,笑道“仲远公如此夸赞,晚辈如何担当得起?不过您老不留在书院里教书,何以翻山越岭的来到这农庄?”
孔颖达一脸微笑,瞅了一眼房玄龄,缓缓说道“听闻弘文馆学士谢偃最近得了一卷皇象的《急就章》,此帖开草书之先河,以前只在传闻之中,如今陡然问世,老夫便前来邀请令尊一同择日一同前往谢府瞻仰观摩一番。”
“呵呵……”
房俊轻笑一声,您偏小孩儿呐?
若是当真如此,大可以派个人来邀请父亲一声,约定时间一同前去便是,何必专门出了长安城数十里,跑到这骊山来?
而且好巧不巧的,居然是谢偃这个家伙……皇宫里头没什么秘密,怂恿李二陛下解除晋王圈禁令的几个人虽然不声不响,却瞒不住房俊这等人,谢偃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跑来当说客了?
孔颖达既然并未名言,他也直接指名道姓,便微笑道“家父年岁渐高,腿脚不便,如今已经罕有出行了。仲远公比家父还年长得多,平素也应当减少出行,每日里多在书院教授学生,闲来无事,便寻几位知交好友喝喝茶、聊聊天、谈谈经义,实在无聊的话攒个局打打麻将也好,消磨时间嘛。人老了就得看破放下,终日里那些蝇营狗苟的跳梁小丑掺和在一起,有个什么劲儿?利益这东西永远也不能满足,得陇望蜀贪得无厌,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房玄龄面色一沉,喝叱道“混账!怎么和仲远公说话的?没大没小的东西!”
“玄龄不必如此。”孔颖达一脸苦笑,嗟叹道“这小子骂得好,老夫非是不懂这样的道理,奈何却做不到玄龄这般激流勇退。一大家子都指望着老夫顶门立户,子侄里头没一个顶用的,实在是惭愧。”
他德高望重,乃是天下少有的大儒,身份超然乃是文坛宗师,又怎愿掺和进这等蝇营狗苟的争斗之中?
然而身为孔家嫡脉,为了保持家族的繁荣拥有更多的利益,他却是责无旁贷,只能踩进这泥潭之中,沾染一身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