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萧家竹园。
细密的雨丝飘飘洒洒,将鲜嫩的竹叶洗刷得愈发青翠欲滴,青色的竹竿在微风细雨当中摇曳,燕雀在竹间低飞徘徊。
一辆碧油马车在细雨当中抵达竹园门前,早有等候在此的萧家仆人疾步上前,掀开车帘,迎着车内一个中年文士下了马车,然后仆人撑起一把油纸伞遮住中年文士的头顶,任凭自己的身子被雨水打湿,亦步亦趋的引着他走入苍翠欲滴的竹林,沿着河卵石铺设的小路,直入简朴典雅的主楼。
楼内铺设着铮亮的地板,由于近日是轻微的东南风,故而东边的窗户尽皆关着,挡住了飘飞的细雨,另外三面则敞开着,正堂中靠着廊柱的地方有一个青铜香炉,炉中正燃着檀香,丝丝缕缕的轻烟自香炉中袅袅而起,清凉的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香气,令人精神一振。
中年文士在堂前褪下鞋子,白袜踩上地板走入堂中。
以为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跪坐在堂中的雕漆茶几前,见到中年文士便笑起来,一派慈眉善目“贤侄来得晚了!”
中年文士疾步上前,一揖及地,恭声施礼道“晚辈王景,见过萧公!”
老者正是当朝宋国公萧瑀之兄、兰陵萧氏的家主萧璟,温言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唏嘘道“亡国之人,不过痴长一些岁数,焉敢受晋阳县侯如此大礼?老朽行将就木,身子不便,王公子但请入座,毋须多礼。”
“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失礼了。”
王景这才起身,一撩衣袍,恭恭敬敬跪坐在萧璟面前。
萧璟观其面色,见其人面色白皙,颌下三缕长髯修建整齐,剑眉朗目风度翩翩,不愧为太原王氏的长子嫡孙,这等气质绝非寻常人家可以培养,不由暗暗点头。
雕漆茶几上放着一壶清茶,两只陶制茶杯,式样古朴,萧璟抬手示意,见到王景微微躬身谢过,然后取过茶壶斟茶,便笑道“今次大朗你能够亲自下江南,实在是出乎老朽之预料。”
实在是这个王景的身份太过尊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