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儒家的忠实信徒,深信儒家所推崇的理论,对于奇淫技巧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认为那只是“以悦妇人”的下贱手艺,“奇技谓奇异技能,淫巧谓过度工巧。二者大同,但技据人身,巧指器物为异耳”,不仅毫无益处,甚至祸国殃民。
古往今来但凡礼仪器物皆有定数,一丝一毫不可更改,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取悦于人,只会祸乱风气搅乱朝纲。
而整个大唐对于“奇淫技巧”造诣最深之人,莫过于房俊,其一手研创烧制玻璃之法、又改进冶铁工艺,更发明活字印刷,甚至还配置火药,研发火器……在此之前,王景对于房俊这等“不务正业”之举深恶痛绝,厌恶至极。
兴邦强国,唯有奉行圣王之法、履行儒家之术,使得君王圣明、官员廉洁、民众安分,则天下大定、盛世可期。
成天到晚鼓捣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算怎么回事儿?
所以他从来都对名动天下的房俊不屑一顾,倒是时常抄几篇房俊的诗词拿来观赏,觉得这人才气或许有那么几分,但是走错了路……
然而刚刚与房俊当面打擂,自己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却使得他陡然惊醒。
似房俊这等人物,又岂会在被认为毫无用处的“奇淫技巧”上下功夫呢?
三人行,必有吾师焉,或许放下骄傲和自负,多多从对方身上的优点着手,反而能够提升自己的境界……
心思恍惚之间,马车抵达一处宅院,王景与沈综下了马车,走进门口摆着两个石狮子的大门。
宅院内假山水池,雕梁画栋,很是豪奢。
早有仆人上前撑起油纸伞为两人遮着雨水,恭迎两人进了正堂。
脱去鞋子,踩着明亮的地板进了堂内,地席上对坐的两人齐齐起身,相互见礼。
面庞白净与沈综有几分相似,但目光阴翳神情桀骜的乃是沈综的同族堂弟沈纬,现出任苏州刺史府司马一职,统领郡兵,权柄不小。另一个肤色微黑、干枯瘦小的中年文士,乃是吴郡张氏子弟,张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