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须给于津贴补助,只需供应少许饭食,完全不用顾忌工地之险恶条件,死掉再多也不心疼,更不用担心御史言官弹劾,还能大大减少大唐子民需要承担的徭役,简直一举多得。
据说先秦之时便是采取此等方法,将降卒于囚徒编于一处,修长城、建陵寝,事半功倍……
这些高句丽降卒需要先行派遣兵卒将其押送回国,然后由兵部将其打乱编制,再与工部协商,派遣至需要开建工程之处,之后派兵看守即可。
李二陛下在休整一新的帅府当中处置完公务,将毛笔搁下,甩了甩手臂,喝了口茶水,便见到一身素白的长孙无忌走了进来。
数月之间,原本面容红润、精神矍铄的长孙无忌已然两鬓雪白、神情颓然,衰老了何止十岁?
再不复当初“贞观第一勋贵”之风采……
固然对于长孙无忌种种作为极为不满,但是到底情份尚在,李二陛下心底唏嘘不已,微笑着道“几日未见辅机,身子可还要?军中一些顺遂,可多歇一歇,好生调养为宜。”
将长孙无忌叫道跟前入座,亲手给斟了杯茶。
长孙无忌躬身谢过,双手接过茶杯,轻轻放在面前桌案上,声音沙哑道“吾家那孽子来信,说是已经取得渊盖苏文之信任,被委任为安鹤宫守备,负责率领一军驻守七星门。另外,他正设法了解平穰城各处驻军之虚实、战略,一旦有所查获,会即刻将消息传回。”
李二陛下沉默少顷,颇为感叹。
倒非是感叹长孙冲有家不能回不得不流亡天涯,那是他自找的,自己亦曾如亲子一般相待,留在身边栽培提拔,结果却用反叛来回报自己。他只是在感叹长孙无忌英雄一世,临老却落得一个子孙飘零、家世飘摇的下场。
他与房玄龄斗了半辈子,如今房玄龄致仕告老,闲来修书论文、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政治遗产亦有儿子继承,保持家门不坠、荣宠不衰。而长孙无忌却数子惨死,长子流亡,阖府上下人丁凋零,家门荣耀难以为继……
对于长孙无忌这等世家门阀来说,从来就不在乎个人之生死荣辱,却无比在意家族之传承。
等到长孙无忌故去,谁能承担起家业,肩负其长孙家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