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若说他心中半点不慌,那是绝无可能。
东征抽调了关中大部分兵力,如今虽然各支部队依旧有少许兵力驻守各处,但兵力太过空虚,且一旦乱局滋生,这些部队到底心向何处尚未可知,岂能寄予厚望?
而关陇门阀素来有豢养私兵之传统,家家户户都有着不容小觑之武力。诸多平素看似庄客、奴仆、马夫一般的下人,一旦武装起来便是规模不小的军队,那么多人家凑在一起,足以拼凑一支万余人的军队。
万一他们破城而入,谁能抵挡?
右屯卫绝对忠诚,但是一墙之隔的左屯卫齐编满员、兵强马壮,一旦生变,右屯卫怕是连玄武门都看不住,哪里还能扫荡乱军、匡扶社稷?
最忠心的武力,就只剩下东宫六率。
然而东宫六率之前一直受父皇节制,才由他这个太子接掌没几天,上上下下尽皆清洗了一遍,安插东宫心腹,一旦遭遇战乱又能有几分战力,是否可以作为凭恃?
他心里实在是没底。
李靖闻言,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傲然道“天下之大,名将不知凡几,但论起练兵之法,能够与老臣比肩者,屈指可数!殿下尽管放心,东宫六率上上下下尽皆效忠殿下,且早已形成战力,一旦临战,必定让那些乱军贼匪一败涂地!”
李承乾登时长长的松了口气,赞道“卫公‘军神’之称,天下皆知,练兵之术更是举世无双,孤有卫公襄助,可安枕无忧以矣!”
他亲自给李靖斟茶,苦笑道“昨日得到父皇受伤之消息,孤便一夜未睡。今晨起床,又听闻长安城流言纷纷,察觉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真真是心忧如焚,唯恐有负父皇之托付,致使社稷动摇、江山板荡,黎民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眼下有了卫公这番言语,孤才算是放下心中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