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升起,便无法遏止。
因为随之而来的产生了另外一个不可忽视的质疑——在长孙无忌绸缪之下,裹挟着关陇各家举兵起事、施行兵变,却正因为长孙无忌对右屯卫以及东宫六率战力之低估,导致今日彻底落败,致使关陇门阀即将遭遇灭顶之灾,那么岂不是说这一切都是长孙无忌的责任?
心思难免浮动起来。
到了眼下这样一个境地,想要反败为胜已绝无可能,所倚仗的便是等到李勣返回长安,为了对抗即将涌入朝堂的山东、江南两地门阀,而从将关陇门阀收为己用,留有一线生机,不至于连根掘断杀得人头滚滚。
可兵变这么大的事情,影响极其深远、损失极其巨大,即便李勣默许,太子又岂肯善罢甘休?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太子在李勣的权威之下有所让步,可终究还是要有人站出来承担兵变之责任……
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
马车内,长孙无忌尚未感受到来自于身边那些叵测之目光,对亲兵道:“请侯莫陈麟过来。”
“喏。”
亲兵策马前行,须臾,顶盔掼甲的侯莫陈麟策骑来到车马一旁,甩蹬离鞍下马以示尊敬,在车窗外低头,诚惶诚恐道:“末将侯莫陈麟,不知赵国公有何命令?”
他虽然明知此刻关陇门阀损兵折将、实力空虚,不会对他这个掌握着侯莫陈家私兵的将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是人的心思谁又敢保证摸得准呢?眼下关陇门阀一败涂地,长孙无忌早已输红了眼,万一心头冒火不管不顾让亲兵一拥而上将他擒杀,跟谁说理去?
长孙无忌挑开车帘,深深看了侯莫陈麟一眼,缓缓道:“此番金光门兵败,错不在你,皆因老夫事先轻视了右屯卫具装铁骑的冲击之力,也因窦德威畏敌怯战、擅自撤退。”
先给事件定性,以免侯莫陈麟东想西想,心中惶恐不肯用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