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对李二陛下之忠诚绝无半点杂质,若能在手足相残的皇位争夺当中力保李二陛下诸子不至于兄弟阋墙、自相残杀,自然是对李二陛下最好的交待……
宇文士及笑容温煦,轻声道:“承范可知,当初陛下为何任命你宿卫玄武门,而不是旁人?”
李道宗眉梢一挑,没有言语。
宇文士及轻叹一声,道:“世间之事,很多时候都是事与愿违,纵然帝王将相亦是如此。身在人世之中,身负职责、利益纠葛,谁能当真惬意洒脱、为所欲为呢?人都有私心,譬如将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最喜爱的孩子,但很多时候却不能这么做,要讲究一个公平公正,不然便是昏聩无道……所以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能言传,最想做的事情不能做,何其愤懑凄凉?若有些人能够排除万难,完成其未竟之事,想必其定能含笑九泉,再无牵挂。”
隐喻之意,几乎不加遮掩。
李道宗自是听得懂,却依旧沉默,不以回应。
宇文士及倒也不加逼迫,起身笑着道:“兹事体大,承范自当好生考虑,不过时间不多,还应早下决断。老夫先行告辞,改日再来和你聊聊。”
言罢,也不理会沉默的李道宗,穿好蓑衣戴上斗笠,堂堂国公、朝堂大佬,却好似一个寻常乡间老农一般,略微佝偻着腰,信步走出营房。
李道宗端坐不动,整个人在晃动的烛火当中显得有些阴郁,甚至没有派人跟着宇文士及查看到底可随意出入玄武门的密道藏在哪里,愣愣出神。
忠君?
还是忠国?
君与国是否一体?
一蓬风雨自敞开的房门吹入,烛火摇曳,终于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