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指着刘洎的鼻子骂他欺软怕硬……
但与此同时,大家也都看明白了,许敬宗这是摆明车马帮着刘祥道。
礼部加上御史台……若是两者亲密无间,有些吓人。
许敬宗则不再看刘洎难看的脸色,他不在于得罪人,只在乎能否得到好处,只要好处足够,就是李勣他也敢指着鼻子骂两句。他很清楚自己的立场,能够从书院司业一跃成为礼部尚书,是陛下一手简拔,他身上清清楚楚刻着“帝党”这两个大字,而刘祥道同样如此,既然两人都是皇帝的人,自然应当互为援手、守望相助,否则若是被陛下知晓刘洎诘难刘祥道的时候自己在一旁看热闹,陛下岂会满意?
刘祥道执掌御史台,位高权重,但毕竟资历浅薄,压不住朝堂上骄奢跋扈的官员,所以陛下便将自己推上来,一则在朝堂上搅风搅雨压制刘洎,再则也能给刘祥道保驾护航。
从而将陛下摘出去,不必跟刘洎针锋相对,留下了转圜的余地……很是高明的策略。
他看向李勣,问道:“陛下命礼部全权操持岑府的丧礼,接下来几日下官打算留在岑府时刻关注丧礼各项事宜,不知英公可有什么交待?”
放眼朝堂,时至今日能够让他尊敬、忌惮的也只剩下李勣了,似刘洎等人在他眼中不过是“插标卖首之辈”,全然不放在心上。
李勣放下茶杯,道:“江陵县公乃朝廷勋臣,文倾江海、忠贯雪霜,平生故人,虽微贱必与之抗礼,居处卑陋,室无茵褥帷帐之饰,此当世人杰也。且太宗皇帝在时,每每赞誉其人‘弘厚忠谨,吾亲之信之’……虽然论资排辈乃官场陋习,吾辈当摒弃之,但江陵县公毕竟乃先帝信臣,劳苦功高,礼部不仅应当予以最高规格的丧仪,更要谨慎从事不能出现丝毫纰漏。”
刘洎低头喝茶,以掩饰自己的惊怒。
许敬宗刚刚斥责他“论资排辈”,李勣便紧接着又提了一句,这是当面打脸,而且警告他唯有死者才有享受“论资排辈”的资格,这是杀人诛心……
一心清高无心权位的李勣也全面投靠陛下了么?
并且看起来有一股巨大的漩涡将自己席卷其中,迫使自己不能全面接收岑文本留下的政治遗产,否则便踏破了底线,很有可能遭致猛烈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