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诸多暖棚之所以被大雪压塌,除去降雪量太大之外,关键在于棚顶的支撑结构出了问题。
暖棚从侧面看去是一个直角三角形,北侧依山而建的土墙高高竖起抵挡寒风给棚内保暖,由墙头至南侧由高至低是一个斜面,尽可能的在白天吸收日光给棚内升温,这个斜面则是由木杆搭建、固定,玻璃平铺其上。
骊山之中自然有的是木材,只需砍伐之后稍作休整便可用于其上,但太粗的木料过于粗重,铺上玻璃之后更是重量惊人,且由于限于工艺使得当下的玻璃不可能有很大一块,又很厚,小块小块的玻璃平铺其上,每两块都要搭在同一根檩子上,如果檩子过粗,几乎遮挡了所有阳光……
所以都采取碗口粗细的木料,如此既能担起玻璃的重量,又不至于遮挡阳光,但如此一来承重能力明显不足,平素还好,一旦积雪来不及清扫,重量攀升,压塌檩子不足为奇。
不少负责暖棚的仆从跟在房俊身后,见他绕着压塌的暖棚若有所思,纷纷羞愧道:“都怪我们懒了,因为雪大便耽搁了清扫棚顶的积雪,本以为没事的,孰料居然塌了……”
虽然直接负责这些暖棚的人已经杖毙的杖毙、驱逐的驱逐,但即便如此,其余人也都觉得愧对房俊。
他们都是此前水患自各地而来的灾民、流民,能够得到房俊之庇佑在这骊山之中有一份田地可以耕种、有一处房舍可以安家,已经是邀天之幸,更别说房俊还建设如此之多的暖棚交给他们侍弄耕作,让他们成为小康之家。
这么多的暖棚被大雪压塌,暖棚本身重建再加上棚内作物冻死绝收,两相叠加之下,损失惊人。
房俊微笑着宽慰道:“伱们倒也不必这般诚惶诚恐,之所以被大雪压塌,没有及时清扫积雪固然是重要因素,但暖棚的设计本身也有问题。况且人孰无过?既然已经处罚过了,大家只需放下心思,往后勤勉任事即可。”
国也好、家也罢,既不能一味宽松相待、文恬武嬉,也不能始终严厉以对、高压执政,要恩威并济才行,有人唱红脸、有人就得唱白脸,卢成的手段已经使得庄子上下战战兢兢、诚惶诚恐,那他也就不必更进一步,而是要予以舒缓。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亦是世间至理。
“外间皆传二郎暴戾任性、恣意妄为,实在不可理喻,二郎分明就是当世最好的主家!”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些人都是倚仗二郎而活,做错事就认罚,没人敢有怨气。”
“二郎放心,吾等都知道这些暖棚是为了育苗而准备,便是舍了这条命,也断不会误了二郎的大事!”
房俊颔首回应,欣然道:“就是要这样,虽然赏罚要分明,但咱们毕竟都是自己人,只要你们做得好了,我又岂会吝啬赏赐奖励?唯有上下一心,才能将家业经营得蒸蒸日上,一荣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