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顾不上“废黜罚赎”会否在天下引起剧烈动荡,因为他不能等,万一这道“废黜罚赎”的诏书施行天下,那么河南府官员就将遭受灭顶之灾。
这也是房俊等人的阴狠支出,完全不给河南世家从容反应的机会,要么坚守阵地强烈抵制中枢,要么偃旗息鼓表示臣服,为“丈量田亩”的政策放开世家门阀的门禁。
裴怀节不敢赌,那等后果绝非他以及河南世家能够承受。
李泰眉毛一挑:“此事非本王之责,你应该同许尚书谈。”
裴怀节淡然道:“此人昔年在太宗皇帝潜邸之中尸位素餐、碌碌无为,今时今日却摇身而上执掌部堂,不过是幸进之徒罢了,何以担当大任?”
这话完全未将许敬宗放在眼内,且多少有“怨怼”陛下用人失策之嫌疑。
许敬宗心中虽然震怒,面上保持不变,无所谓道:“往昔才疏学浅,自然不敢如某些人一样厚颜窃据高位,否则若是将管辖之地治理得只知有世家、不知有中枢,如何对得起太宗皇帝之谆谆教诲、如何对得起陛下简拔之恩?”
裴怀节面色铁青,这是全盘否认了他许多年来的政绩,说他眼中唯有世家、全无陛下……但他没法反驳,因为事实如此。
可他也委屈,自隋文帝立隋以来,天下何地不是如此呢?不仅封疆大吏要瞻望世家门阀眼色行事,得世家门阀之支持才能主政一方,就连地下的州、县主官也都是世家子弟,这些官职既保障了世家子弟出仕的途径,反过来也能维护家族利益。
隋唐两代都是由世家门阀一手建立,将地方治权让予世家门阀乃是中枢于地方的妥协,这是天下稳定的前提、根基。
为何到了现在,依附于世家门阀反而成了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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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黜罚赎”的诏书颁行天下,最先掀起浪涛的自然是长安,汇聚了最多的功勋、官员、世家、门阀,这些人忽然一觉醒来发现“罚赎”的特权被废黜了,等同于扒掉他们身上一层护身符,如何能够甘心顺服?
一场巨大的浪潮瞬间掀起,气势汹汹、惊涛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