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奉上香茗,躬身退去……
刘洎刚喝了一口茶水,便听到李承乾询问:“洛阳之事,想必中书令已然知晓?”
刘洎赶紧放下茶杯,恭声回道:“启禀陛下,微臣也是刚刚知晓。”
他不能说没收到消息,他是中书令,更是文官领袖,不可能洛阳发生如此大事却懵然不知,若当真毫无知晓那并不意味他是个纯粹的臣子、与河南世家毫无联络,只能证明他是个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
李承乾点点头,道:“魏王来信,说是营建东都工程繁琐,希望抽调刑部郎中阎立本担任将作少监、前往洛阳主持营建,不知中书令意下如何?”
刘洎奇道:“阎立本画艺独步天下,却不知还精通建筑之学?看来这是家学渊源啊。魏王识人用人,微臣自然鼎力支持,稍后回去部堂便即下发抽调函文。”
阎立德建筑之学不凡,但之前因为营建昭陵不利而被太宗皇帝降罪,却不料其弟阎立本也有这方面的才能,平素却是被其惊才绝艳的绘画技艺所遮掩,并不为人熟知。
阎立德是魏王妃的父亲,就算是魏王这个时候想要给其平凡、消罪,刘洎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语,更何况现在只是抽调阎立本?
旋即说道:“魏王殿下坐镇洛阳,当真是威风八面、群雄辟易,否则许尚书何以这般顺利的实施中枢政令?陛下登基以来,朝野上下对于魏王殿下颇多诋毁,如果陛下因此次之功绩给魏王加恩,或许能够抵消诸多非议。宗室乃是天下之根基,宗室稳,则天下稳,还望陛下三思。再者,裴怀节在其中居功甚伟,亦当予以嘉奖。”
李勣瞅了刘洎一眼,耷拉下眼皮。
李道宗看了一眼陛下脸色,不满道:“中书令此言差矣,此番在洛阳推行中枢政令之所以这般顺利,裴怀节、许敬宗固然功不可没,但称得上‘居功至伟的也只有房俊罢了,中书令将功劳尽数推给裴怀节、许敬宗,却对真正的功臣不屑一顾,如此赏罚不明,岂能辅佐陛下处置朝政?若依中书令之言,怕是从此之后朝堂上奸佞云集、小人汇聚,此风不可长。”
有些话李勣不好说,他却不得不说。
裴怀节也就罢了,还要给魏王嘉奖?
原本任命魏王为“洛阳留守”就已经是送给了魏王一个立功的机会,只需按部就班将洛阳营建完善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朝野上下自会明白陛下对待手足宽厚仁慈。
可凡事过犹不及,一件功劳算是给旁人看的,可两件大功累加,这是要那些已经熄了“废储”之心的人再度回议起当年太宗皇帝是如何宠爱魏王、甚至几度欲立魏王为储的旧事?
如今宗室之内已经风雨飘摇、暗流涌动,晋王折戟之后,再树立一个魏王……
绝对不能如此。
然而刘洎与他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选择自然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