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眨眨眼:“越说越糊涂了,不知所云。”
李孝恭气道:“你以为李景淑之死就没人有疑心?”
房俊一脸无辜:“混乱之中遭他人踩踏而死,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而且凶手即将归案,这件事也要告一段落了。”
“呵,”李孝恭冷笑:“让我猜猜,凶手肯定与宗室、勋贵无关,因为若是凶手出身其中这件事最终只能被压下去,达不到彻底搅乱局势的目的,那就一定是世家子弟,只是不知是关陇子弟还是河东子弟?哦,现如今河东世家被你收拾得俯首帖耳任凭驱策,没道理去坑他们,那就一定是关陇子弟了,说说看我猜的对不对?”
房俊略显尴尬:“巧合,都是巧合。”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越是巧合就越是说明不是巧合,襄邑郡王那边今夜付出无数代价好不容易将宗室、勋贵们安抚下来,结果明早起来又冒出一个杀害李景淑的凶手,所有努力都白费、所有付出都没有了意义,整个宗室、勋贵再度陷入纷扰,大家喊打喊杀与关陇门阀势不两立……你猜襄邑郡王会不会气吐血?”
李孝恭不在乎死的是李景淑还是谁,他在乎的是如此一来宗室将永无宁日。
“宗室也好勋贵也罢,是需要不同声音的,如果大家相亲相爱、共同进退,陛下觉得睡觉的时候不安稳。”
房俊抬眼看着李孝恭,淡然道:“大唐今日之盛世来之不易,我们不能放任大好局面毁在一些居心叵测之辈的手中。”
李孝恭默然。
他不同意将宗室内部搞得分裂,但也知道仅凭他的威望已经不足以震慑宗室,李神符的功绩自然不如他,可论及辈分、威望却并不在他之下,若是任由李神符安安稳稳的发展下去,谁也不知道他会在势力膨胀的基础上做出一些什么样的不臣之举。
从陛下的角度、从朝臣的角度、乃至于整个天下的角度来说,让李神符这个“利益团体”从内部分裂攻讦不断是最符合当下局势的。
但李孝恭不是皇帝、也不是单纯的大臣,他是李唐宗室子弟,他的利益不在天下、不在朝堂、而在于宗室。
纠结良久,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人老了不仅血气衰竭连以往的胆量魄力都消失不见,若是放在年轻时候岂能容许那些人胡作非为?胆敢露出一点苗头就会以雷霆之势予以镇压,哪怕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可现在不行了,隐忍得太久了,顾忌也太多,不敢去承受那后果。”
李孝恭一口抽干杯中酒,看着岑长倩恭恭敬敬的将酒杯斟满,唏嘘道:“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像我这样的老东西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等死,不应该再去往朝堂上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