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个举动, 尹之枝指尖一蜷,不知所措地看了他一眼。周司羿也朝她看来,无声地做了一个“别怕”的口型。
他的镇定和安抚, 感染了尹之枝。她勉强一定神,开口继续问“柯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知道爆料者的身份吗”
寂静的寒夜, 门檐下悬一盏灯,昏暗的光束笼罩着二人。
柯炀清晰的声音压过了风雪呼啸声, 在他们之间的空气里扩散开来。
“是昨天的事。爆料人是个姓郑的女人, 自称为祁家的佣人当然, 这不一定是实话。她说在一场宴会上偷听到你们家两个佣人聊天,就将这个秘密还有你的几张照片一起卖给了娱记。刚好, 这个娱记是李倩琳的经纪人曾经的徒弟。”柯炀停顿了下, 冷冷道“现在我把消息压下去了。但我不能保证,那个爆料人有没有其它目的。如果她不止为了钱, 那么,发现消息哑火后, 她一定会试着用其它渠道继续爆料, 那时就未必拦得住了。”
尹之枝咽喉紧绷, 吞咽了一下。
“在宴会上偷听到佣人聊天”这点,倒是和原文情节对上了。
可是,岳老太太的寿宴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为什么这个人憋了那么久, 才想起来要去爆料
她想不明白, 脊背微凉,有种置身在涌袭迷雾里,被看不清人脸的东西觊觎窥视着的不安感。
柯炀说“偷拍的照片,还有那支采访的录音笔, 现在都到了我手里,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
尹之枝深吸一口气“柯炀,我家里出了点事,正在办丧礼,我可能这几天都没时间来找你。等过了丧礼”
正说着,电话毫无征兆地断了线,手机黑屏了。
原来是冷得直接关机了。
与此同时,星光传媒的大厦里。
通话中断后,再拨过去,也没有回音。柯炀将手机丢到一旁,疲惫地将头后仰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猫瞳微微失神。
前方厚重的木桌上,铺开了几张宴会的照片,还有一支他已经把内容反复听过无数次的录音笔。
在爆料人尖酸刻薄、微带鄙夷的描述中,尹之枝前半生的经历,以一种缺乏润色的直白形态,在他面前展开,再无一丝保留。
从小被亲生母亲抛弃,跟姨妈生活。姨妈是有钱人的情妇,逼死了温婉的岳夫人,策划绑架案想上位,却反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八岁多的尹之枝从此来到陌生的新家,幸福生活到二十一岁,绑架案的真相曝光。前人犯下的错误,尽数堆积在她身上清算。她被赶出家里,流离失所。
听完录音,柯炀终于明白了很多与她如影随形、他却从未理解过的奇怪端倪明明是独居的人,却做什么都笨手笨脚;她谈及家人时的欲言又止,躲避的态度,困扰落寞的神态;还有她交际圈里那些不同凡响的人
傍晚,沉沉暮霭一寸寸爬入房间。柯炀抬起一条手臂,搭在眼睛上,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