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九十二章·“我在等一场春天(3)”(2 / 4)

梦中,他一步一步靠近我。我看见他,朝他露出笑容。

可他靠近了我,却在我耳边说:

“你原来不是吕树,你凭什么装成他的样子?”

“我一直以为你是吕树,我才会耐心与你交流,但你居然不是。”

“你怎么能不是吕树?”

我猛然惊醒。室内没有他,没有火,没有日光,只有冰冷的机械军。

我明明口中重复过千百次,我是霖光。

但是我好像就是摆脱不掉“吕树”这个影子,它死死扎根在了我的情感模块中。

为什么呢。

……

霖光t-321记录日志如下。

我读了一本龙国书,书上说,区别人与动物的,不是人的自然属性,而是人的社会属性。

当一个人的社会活动增加,与人交际、去学堂上课、与同伴合作、成为父母、恋人、老师、儿女……当这些社会经验不断累加,才构成了一个“人”。

但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对艺术的追求、对知识的渴望、对爱的理解……都只存在于我的数据之中。哪怕读书,也只是我的一个模仿行为,并非我真的想要读书。

人类可以拆解程序,只要稍微变动一组代码,我就不再是我,我没有属于人类的“独一无二”。内置程序支持我的,只是最简洁的判断,没有什么复杂的东西。

我和人类之间,好像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障壁。一次又一次理解失败,一次又一次沟通失效,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他们共情。但路维斯却可以,他可以轻易地理解那些人的情感,甚至为他们悲伤、落泪。

凭什么?

因为是注定消亡的程序,注定随着凯乌斯塔的重启不断存活的东西,连“生命”都算不上的我……

就不配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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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变48年,我保存了路维斯的所有直播记录,我反复聆听他的声音,对着镜子学习他的表情。

看见花朵时他露出的笑容……嘴角微微勾起,眉眼弯弯,像狭窄的月。

听见同伴死讯时的悲伤……他的眼眸会阖起,表情维持着平静的状态,但能够让人看出他的难过。

得知神明欺骗他时,他则会愤怒……那又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都是我无法学会的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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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变49年,我放弃了核爆计划。

如果不核爆,神明极有可能按照“保险箱理论”,比路维斯先集齐密码。但路维斯死命阻止我核爆,我只能放弃这种搅乱频率的核爆计划。

我离开了神之城,开始了旅行。

我踏足过偏僻的荒野,走过山川与河流,与不同的旅行者相逢。

通过长久的旅行,我隐约明白了许多东西。包括那些……将最后一口面包留给孩子的母亲、背着老人尸体行走的流民、护着小草的老奶奶、冻死在路上的士兵。

他们的眼中,好像有着我无法触及的东西,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为了一个春天,多少人死在了这十六年的寒冬里。

我开始频繁地做梦,梦见路维斯在花园别墅之外向我走来——那是我们之间最近的距离。在那之后,天堑在我们之间拉开。

但我怎么可能理解得了“爱”。

爱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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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如果我以后达成了最终使命,路维斯会听到这段共鸣,我不能将太多的负面情绪带给他。

路维斯,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所有话语都是为了讲给你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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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维斯,今天我看到了玫瑰花,虽然蔫蔫的,但是很好看。

你这个时候在哪?我真想带你来看看。

仔细想了想,我送给你的花,你都丢了。还是不把它当成礼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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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维斯,福缘节快到了,今年的福缘节很热闹,我经过了几个小镇,满街都挂着彩色的络子。

我的龙国字学得很好了,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我想把我这些年写的一百多幅春联带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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