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便要继承少族长之位,你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不该把你留在这里……”大长老说着,说着,挥起了手:“……你走吧,走吧,离我远些。穹地的未来……交给你了。”
封长微微侧身,似要离去。
但在离开前,他又望了垂死的大长老一眼。
“我昨天去了地下通道。”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看见了一间实验室的遗址,翻到了他人写的几本家书。”
大长老睁着眼,望着他,眼神微微波动。
“‘造神计划’。”封长说:“佰神大人……是被外来人捏造出的产物吗?”
“——你是亲眼见过五年前佰神大人降临,看见祂化作天穹而死的人。”大长老死死盯着他:“你是穹地的少族长,唯有你……是最不能怀疑佰神真实性的人。”
“……”封长的手指紧了紧。
他闭上双眼,调整呼吸,片刻后,站起了身。
“我走了。”
他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房门外走去,背后不详和诅咒的气息越来越重。
他知道,这一出门,他从此不会再见到背后的那个老人。
大长老封四·泽万,穹地的最强者,在第一部族青黄不接时,维持了部族的统治地位数十年,兢兢业业一辈子,都为了部族的传承和佰神的祭祀之事而活。
但同时,这个人又在五年前强迫茜伯尔跳入岩浆祭神,间接害死了他的父母,毁了他家庭的幸福。
他恨这个老人,但又无法制裁对方,甚至,对于对方的庇护之情,他还要感激对方。
如今,死在诅咒下,就是这个老人愚信一生的结局。
……这是信仰佰神的穹地人,最标准的结局。
封长的手中出现了一顶的祭祀冠,在部族重大事宜发生时,他需要戴上这一顶祭祀冠。
如同血荆棘的祭祀冠落在他的头上后,他听到后面传来沙哑,干枯,几乎不可闻的声音。
“……封祺祺。”
老人的声音漂浮在后头,语声中有说不出的苦涩和复杂:
“我这一辈子,无功无过,平淡一生,除了实力不错之外,堪称毫无建树。我……依然无法打破那道黑墙,也无法逃脱身为穹地人的宿命。”
“但我并不后悔,也不为此感到悲伤。”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对于我这过于执着的信仰……对于我间接害死西克和雏珊的行为……”
“你……还恨我吗?”
封长闭上了双眼。
他没回头,像是后面的人根本不存在,只是迈开步子,大步地踏了出去。
“天灾期,外面在下毒雨。”他自言自语:“要去布置防雨法阵了。”
这般轻描淡写的话,宛如在说“记得加件衣服”。
他说完这句话,便再没听到后面的声音。
在回头时,他看见了被污泥和腐烂物质覆盖的床铺上,一枚硕大,透明的魂石。
他凝视着那枚大长老化作的魂石,如同透过它,看见了无数景象。
那燃烧在他记忆里的大火,时至今日,还在折磨他。
“根本不是你的错,谁都不是。”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