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八十四章·“?”(1 / 4)

“这两人谁被复制了,谁消失了?谁用两种笑容微笑?谁的声音替代两个声音发言?谁为两个头点头同意?谁的手势把茶匙举向唇边?谁剥下另一个人的皮?谁依然活着,谁已然逝去,纠结于谁的掌纹中?”

——《辛波斯卡诗选》-

今天是灾变32年,初遇。

他身上有一股令人亲近的气质。我好像明白,我一直在等的人是谁了。我邀请他和我一起散步,他不害怕我,这是一个完美的开始,相信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一直到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年。

“哒,哒,哒。”

苏明安一步又一步往后退,视野在共鸣中旋转倾倒,无数道情绪在他的脑内碰撞。

大雨、红血、蓝血、打碎的实验液、污泥、灰尘、飞溅的碎银杏叶他只能看见这些东西。

直至后鞋跟一空,他立刻抓紧了旁边凸起的玻璃片,防止坠落,鲜血顺着手掌心流了下来。

他听不见穆队和小眉的声音,耳边只剩下了阴翳的霖光的声音。这次情感共鸣的影响度远超他的抵御能力。

因为他与霖光,几乎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与阿克托的情感共鸣完全不同。

视线所及之处,霖光站在大厅中,微垂着头。连表情都丧失了真实感,阴影遮蔽了仅有的五官牵动,像一具静止的石塑。

那天夜里,我透过神之城的窗户望见了他。他在秋离的房间里收拾颜料,那些水粉有什么好看的?

他一定很冷。

我要去找他。

猩红的、纠葛的软管在霖光背后疯狂缠绕,像一重又一重秋风之下的麦浪,他的手指像被晚风握着,下意识弯曲,却握不住任何东西。

他看着站在窗户边缘的苏明安。全身染血的苏明安。眼神朦胧的苏明安。

只差一步就会掉下去的苏明安。看上去很痛苦的苏明安。

霖光的心中竟有一股微妙的快意。

就像个天真的孩子,他感受到了报复般的快活,又感受到了难以言状的酸涩与苦痛。明明自己很快活,但又很难过,这种感觉,他好像感受过很多次。

对自己开枪的时候,掐自己脖子的时候,他感受到的就是这种快乐与苦痛交织的情绪。

因为很多感情都没有感受过,也不清楚其定义,所以无法判断它到底算是什么。

区别人与动物的不是人的自然属性,而是社会属性。社会属性从人与人的互动中产生,比如沟通、比如散步、比如合作,只有不断地总结这些事情的经验,人才能变得越来越像“人”。

但他没有。他根本不像。

我向他爬行而去。

他竟然露出了笑容。

看到我在地上濒死,很好笑?

我昨天在夜里和他散步,他明明也很开心。他如果喜欢世纪灾变前的风景,不用那个秋离来画,我给他看多少都可以,我已经明白了,我这么想找黑发灰眼的人,原来就是为了遇见他。

我想告诉他,我想和他做朋友。但他的枪口指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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