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看完后，气得姜桔柚血压上升，现在都有些头晕。

周围坐着的人感官倒是挺好，李杳还夸他们实力飞速进步，赵栩不理解她为什么气成这样，还安慰道：“知足吧，他们才练了三个月，一开始都是大白嗓的人现在能给你唱上去高音都很不错了。”

“人家练习生就是去选秀节目的时候感受一下生存赛的可能，你这儿倒好，天天生存赛，每个月的规则还不一样。”

“真的，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你看叶幸，刚来的时候他懂啥啊，唱个歌调稍微高点他就开始乱跑，现在连小高音都能稳着唱完了，放外面不得吹个门面主唱。”

她们三个一人一句宽慰着姜桔柚，坐在那儿的姜桔柚这才心情好点。

是啊，他们的成长已经很快了，是她要求太高了。

撑着椅子起身的姜桔柚准备往后台走，正在下台阶的时候忽然跟远处正在上来的几个人对上眼，那三个人也盯着她，只不过眼里带着不确定。

姜桔柚赶快把视线转移。

她那三个室友怎么在这儿？但是她们三个出现在这里似乎又很合理。

柳月还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问另外俩人，“嘶……我怎么觉得那么像桔梗呢？”

“衣服也像，桔梗今天穿得是不是就是这一身？”

“鞋子都一样。”

等三个人再次回头确认时，那一行人早已进入了后台，柳月收回视线，“等会儿发个信息问一下就好了。”

而另一边，姜桔柚进去后就开始安慰自己的小心脏，今天心情大起大落的，再来几下，她就能去见她爸妈了。

那边工作人员来通知，“姜制，练习生们已经在练习室里等着了。”

姜桔柚又想起这出，直接挥手，“表演的乱七八糟，点评什么点评，散了吧。”

跟着一起来的刘佳佳听到这话，叹了口气，“行吧，你先回，我去一趟，你不是最近都没休息好吗，快回去吧。”

她这么一说，姜桔柚感觉自己更虚弱了，恨不得现在就倒在床上。

在练习室等着的练习生们全部都站得笔直，等着总制作人来，练习室的门的磨砂的，能看见外面的人影，大家见有人靠近了，身子立马紧绷起来。

先进来的是新人部的部长刘佳佳，见到人后大家立马鞠躬问好，“老师好——”

进来的就只有刘佳佳，她身后也没跟其他的人。

刘佳佳手里拿着iPad，是刚刚姜桔柚用的，上面还有她看公演时做的一些简评，“姜制说你们表现得太差了，不想来。”

练习生们成长成什么样子，这些其实都是归刘佳佳管理，说练习生表现不好，其实也是在说她们新人部管得松。

她落座到沙发上，将iPad往旁边一放，冷脸的样子像极了总制作人。

“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自己也清楚今天表现得怎么样，明天上午还是一样，互相点评挑错，公演的顺位排名会在中午前出来，这是第一次出顺位，后面再排名次时，连续三次垫底的，或者连续三次都没什么成长的，就要跟这里说再见了。”

“可能有的人觉得自己今天表现得不错，因为今天大部分的人表演的时候都没出什么错，也安全完整的表演完了，但你们要知道，当所有人表现得都还可以时，你们那不叫优秀，叫平凡，叫没亮点，叫看完记不住。”

“今天就先这样，回去休息吧，明早上记得准时到。”

刘佳佳从来不跟他们废话，说完就走，走之前还指了指沙发上的iPad，“上面有姜制看表演的简评，你们自己翻着看吧，看完放办公室。”

“老师再见。”这群小鸡仔再次鞠躬。

他们盯着门，当它关上的那一刻，大家才冲向沙发。

最先拿到iPad的是陈雾，他一打开就看到自己的简历界面，直接一个暴击——

表格上面用红笔写着：

「？」

「选曲一般。」

「外形显笨重……减6~7kg。」

「英文发音一般，听感极差。」

「舞蹈核心力量差。」

除了写的字，还有画得红线，他们的表格上甚至会写上近期在学校的文化课成绩。

陈雾就看见自己的成绩旁边画了一条长长的红线，上面还打了问号。

“……”

不止陈雾沉默了，其他人也沉默了，他们都不知道表格上写的内容会有这么多。

身高体重这些都是基础，但属实是没想到文化课考多少分也在点评之内。

王斯鹭看了后拍了拍兄弟的肩膀，“Bro，你物理考33是认真的吗？”

高夏屿也忍不住说：“……33是有点太低了，你考得上高中吗？”

杨宇臻也凑过来看一眼，“兄弟，你偏科偏得也太离谱了点，数学满分，物理33？”

被点评的陈雾现在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出成绩的时候没觉得多丢人，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觉得羞耻极了。

“不是，是每次物理课都在下午第一节，我那时候基本上困得都没法睁开眼睛，所以就没怎么听过。”陈雾为自己狡辩了一下。

后面还有其他人的简评，大家急着看，没在陈雾身上耗多久。

看着看着大家就发现了规律，外地练习生的评价基本都要比北京练习生的高，但也是有原因的。

像是住在天津的吴哲昱，成为练习生后他基本就是住在这里的，但上学的话则是会坐高铁回去，要花一个多小时，然后每天下午放学后再坐高铁过来。

更远一点的就是住在成都的，只有周末过来练习，每周五晚上来，周天再回去。

但他们评价高不是因为姜桔柚给了体谅分，而是他们本身的实力就不弱，要不然不可能留下来。

总制作人的点评很短，但每一句都在要点。像是高夏屿的舞台，在他们看来已经很完美了，但姜桔柚还是留下来几句点评。

「颌面问题，牙齿矫正。」

「服装选择零分。」

「表演的后半截有些勉强，高音听起来费劲。」

「刻意压低声音造成吐字不清。」

「镜头把握感不好，捕捉不到镜头。」

「头发太长了，丑死了。」

“……”

大家一起看完后，都沉默不语地看向高夏屿。

陈雾是最先打破安静的那一个，他挠挠头说：“不愧是总制作人，这些我根本就没想到。”他说完后还看向高夏屿，认真道，“哥，你这头发是真的该剪了！”

站他旁边的杨宇臻闭上眼，真是令人无语，他怎么又站到了陈雾旁边。

被瞩目的高夏屿吸了一口气，然后缓和了一下神色道：“都拍一下各自的问题吧，拍完我就去还iPad，然后大家就可以解散回去休息了。”

“等等我去拿手机！”

“池乔帮我拍一下，等会儿发给我！”

“OK！”

-

总是住在地下，光照全靠床头床尾那俩灯，时间一长姜糖就有些分不清日夜了，她刚睡起来，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一看手机，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好饿。”她揉了揉眼睛，将床头灯打开。

这时姜流星的电话刚好打过来，“……姐，你吃不吃小龙虾？”

“吃。”

“OK，那我买一份！我就在小区门口了，马上回去！”

姜糖再次看了眼时间，然后冲着电话那头说：“你二姐应该下班了吧，你问问她过不过来？”

“我刚问过了，她们今天有公演，忙得很，就不过来了。我本来也是要去的，但下飞机就四点半了，压根来不及。”姜流星问完又想起来，问道，“你去没？”

躺在床上的姜糖打了个哈欠，还揉了揉眼睛，“没，我早上十点才睡，睡到现在才醒……本来是想撑着，等看完演出再回来睡的，最后还是没撑住。”

“行吧，那你快起来洗漱，我等这边做好了就回去！”

“OK，拜拜。”

挂了电话的姜流星再次看了一眼烧烤店的门头，她就在小区附近，刚好路过这儿了，就想着买些小龙虾回去吃。

等待期间姜流星看了眼她的微信，十几分钟没看，里面又满了。

她们工作群正在聊今天有什么热点，看样子她们也还没下班，姜流星立马又冲里面招手，“老板再来六份小龙虾，然后再要三份炒饼……烤肉你看着给我抓一把，我们十几个女生吃，到时候签子我明天给你送过来，要押金吗？”

那边站在门口的老板直接说：“不要押金，你记着给我送过来就行！”

“行，谢谢老板！”

姜流星又看回工作群。

「今天有场随机舞蹈活动来着，现场好热闹啊啊啊啊啊我也想去！」

「我朋友今天去了，说现场氛围贼好！嫉妒死了！」

「有视频没，让我去水一条。」

「休想！要水也是我水，我今天要出的视频还差几条呢！」

「……你们几个打开抖音看一下好吗，已经有营销号发了，还爆了，点赞十一万的话，浏览量应该千万了吧。」

「啧，说真的，我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你真恶心！」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癖好。」

「滚啊，就是个比喻！我最近想发的主题都被别人先发了，要么就是别人抄我的，但是数据比我好。」

「那你抄回来，你朋友那儿应该有新视角的视频。」

「哦对！」

「所以你现在能从厕所回来了吗，蹲半个小时了吧！」

「拉屎大王。」

姜流星看了完后，想着先去抖音转一圈，看看当前的热门话题有哪些，然后就见原本平静下来的群里再次热闹起来。

「盖乐希盖乐希盖乐希！我今天一整天都被这几个字环绕着，感觉全北京的追星人都去盖乐希了，打开微博有，打开小红书有，打开抖音有，打开微信还有！」

「盖乐希？卖酸奶的办什么活动？」

「啧，那是安慕希！」

「那就是阿那亚的姐妹社区？」

「真是无语了，就算你主做剧推也不至于这样吧？」

「咋啦嘛，所以是啥？」

「有点复杂，就是有个公司有自己的演唱会场馆和商场，叫盖乐希，然后他们公司的练习生每个月都在盖乐希免费演出，今天就有，刚好商场今天也有活动，撞一起了。」

「今天？？？我以为是明天！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美丽小卡！」

「已经售罄了，别想了，但是盖乐希APP里有人出卡，你可以蹲一下。」

「还是没太听懂。」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脑子锈住的家伙！」

「……」

「我发完视频回来了~」

「感觉要爆，发出去一分钟点赞就有七百了。」

「那我就做他们今天公演的视频，我朋友圈全是视频。」

看到这句话的姜流星一皱眉，她依稀记得那里管得挺严的，于是她切换到站姐在的那个群，发现大家的话题还在今天的公演上。

这个群四十多个人，今天除了像姜流星这样赶不及的以外，都去了。

群里被各种视频和照片刷屏，全是她们在看的时候偷拍的，既然是偷拍的，角度和清晰度都不会太好。

「看这张，笑死我了，我要按快门的时候工作人员过来了，吓得我立刻把相机用衣服盖住。」

「我怕进去的时候查包，今天就穿了个长裙，把相机绑腿上带进来的，结果他没查包。」

「我们几个当时偷偷躲在看台那儿，远处就是他们公司高层，真的吓死了，生怕他们回头。」

「今天巡查的工作人员不多，要是多的话，那咱今天一个也逃不过。」

「上回查得很严的那个工作人员我没看到，上回我手机举起来八次就被发现八次，这回好了点，对半开。」

「姚烁那个站姐在咱们群里吗，我真的太好奇了，用什么拍的啊？我今天都不太敢把相机拿出来，那两个工作人员老在我面前转。」

「是手机拍的。」

「我去，我就知道是你！猪猪！」

「原来是猪猪宝，我知道是什么手机了，我现在就去下单。」

-

都下班了，场馆内也跟着安静下来，姜桔柚躺在床上的时候也听不到那轰隆隆的声音了，但一安静下来，又睡不着，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今天的公演没有按照她预想中的来，上座人数也不理想，手上又没剩多少钱，姜桔柚焦虑的心情直达顶峰。

真正的娱乐圈是文娱热搜上的那些人，是大热电视剧里的那些人，更是综艺里的那些人，剩下的顶多算高薪的自由职业者。

从今年六月底开始，她就在勇闯娱乐圈，闯了三个月了，还在毒圈，别说进中心安全区了，她现在连圈子里都没进。

每天娱乐圈发生的那些事里根本就不包括她们。

“真是越想越难过……那些人到底是怎么火起来的啊？”姜桔柚现在反思一下，她真是选错赛道了，早知道她就选演员了。

她现在就像是一口气塞了十块红薯一样憋屈，还是说她的规定真的错了，应该鼓励拍摄，然后以此营销？

就算她想当个心狠的资本家，那也得有人让她薅才行啊，现在都没人，什么都运作不起来，干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越想越心焦的姜桔柚气得在床上打了一套组合拳，把夏凉被都踢到了地上，发完疯后她又去摸手机，打算看点猫猫狗狗缓和一下心情，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各种剧宣和营销。

“……”

姜桔柚咬牙切齿道：“等我有钱了，我要营销到你们骂我营销咖！”

只恨公司没钱。

手机屏幕上方冒出弹窗，是姜流星发来的消息。

「流星是紫薇星：你们公司的宣传外包签的谁？」

“呃……”姜桔柚想了一下，好像没签。

目前为止没什么需要营销的，就算有，也是市场部自己搞，还没见她们跟什么营销号合作，要是合作了的话，今天的活动就不可能来这么点人。

姜桔柚如实回答：「好像没签……」

那边立刻发来：「那不如跟我们签，之后你们公演我们这边可以配合宣传。」

身边就有这么好的人才可用，但姜桔柚不用说因为她不想吗？

「桔柚杂货铺：我们公司现在没什么钱，一直是亏本状态。」

「流星是紫薇星：亏都亏了，不差这么一点了。」

「桔柚杂货铺：是拿不出钱……我们现在手上只剩员工工资了。」

「流星是紫薇星：[快跑.jpg]你现在不跑还等啥，再过一段时间你们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桔柚杂货铺：……跑不了。」

「流星是紫薇星：？」

「桔柚杂货铺：总之就是跑不了，但要是你们那边能把结算时间改成半年一次的话，我们就可以，过几个月账上就有钱了。」

「流星是紫薇星：半年太长了，没保障，万一后面你们公司倒了，我们收不到钱咋办。」

在姜流星看来，她姐就算是总制作人，那也是去打工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真情实感。现在公司都经营不善了，她还想着留在那儿。

她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社畜脑吧？

「桔柚杂货铺：那就三个月结算一次，怎么样？」

「流星是紫薇星：……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三个月结算一次，但你们公司要是实在是撑不下去的话，一定要跟我说才行，我得把钱要回来！」

「桔柚杂货铺：谢了，sis！」

姜桔柚刚想给她推市场部职员的微信，就看见姜流星给她发了个链接。

“……”

她把链接粘贴到了抖音后，立马就看到了那支视频。

“你们百京人搞活动为什么不叫上我！！！该不会百京追星人今天全聚在盖乐希吧——”

“一楼办随机舞蹈活动！二楼在买专抽小卡，三楼是白泽徽家办的快闪活动，四楼是顶流站姐梨姐办的展览，这么有趣的活动怎！么！没！叫！我！”

姜桔柚今天都没去那边，不知道那里的具体情况，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全景图，现场的人数比李杳给她看的视频里多多了，甚至从下往上看，栏杆边上站得全是人。

这个视频的视角实在是太震撼了。

“我去……”

说着，姜桔柚点开了评论区。

「没关系，也没叫我[微笑]」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怎么没叫我呢？」

「我要被评论区的北京人淹了。」

「这是哪？这是哪？这是哪？快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微笑]」

「小红书上这两天很火的未来废土风咖啡厅就是这儿，在五楼，每次去都是满座[微笑]」

「它隔壁还有免费的演唱会可以看！！！」

「不是，我被开除北京籍了吗，你们怎么背着我玩儿啊？」

「啊啊啊啊啊我在现场！！！我们一楼的氛围超级好！！！！下次大家也来玩，工作人员说是每个月一次！固定的！」

「翻了半天了，没一个人说地址。」

看到儿，姜桔柚才发觉这条视频的评论挺多的，她又看了下点赞，发现已经过二十万了。

她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果然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句话是对的，一个火不起来，好歹还有另一个。

姜桔柚觉得自己现在都有点无法控制笑容了，小红书是很火的咖啡厅又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在抱怨没人关心，现在就发现火已经燃起来了，就是有点小。

想起这点的姜桔柚去看了下咖啡厅的收入情况，发现确实一直有进账，甚至很可观。

因为价格低，所以大多是一个人点了好多种类，再加上有不少人来拍照，超时收费的收入也很高，多的话一天的营业额甚至能达到一万块。